卷一 第四章 像簡愛一樣(1 / 3)

如果池警官沒了眼睛,少了隻胳膊,又沒了錢,形容枯槁,精神頹廢……她怔怔地望著池浩白剛毅嚴峻的麵容凝神思索。

池浩白鎮定地清了清嗓子,俯身貼在她耳朵邊說道:“文老太爺在宣布事情,你專心聽著點。”

她會跟簡愛陪著羅切斯特一樣地陪在池警官身邊,做他的眼睛,做他的左手右臂,她會堅強地讓池警官喜歡她,願意留她在身邊。

“你到底在想什麼?”淳厚低沉的男音有些咬牙切齒,身體莫名灼熱。

這就是愛嗎?而且是那種刻骨銘心的愛嗎?她愛……池警官嗎?原來她不僅僅隻是希望他救她,而是喜歡他,愛他嗎?她的眼神從呆滯困惑變得熱切,熠熠生輝,熱情濃烈地叫他不禁耳根泛紅,慌然別開眼,不敢再看。

這是個顛倒眾生的絕色女子……

文老太爺一宣布完決定,全場嘩然。文勤學猛地推開椅子站起來,叫道:“爸爸,這不是真的吧?您要把財產都留給這個女人肚子裏的孩子?”

“沒錯。”文老太爺冷硬地回答。

“為什麼,爸爸,那女人懷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

“是啊,爺爺,那根本就是個雜種啊。”文厚德也站起來,義憤填膺地叫道。

文老太爺頓了頓拐杖,怒道:“誰說不是?誰敢說不是?薔兒肚子裏不是我的骨肉,那會是誰的?”

大家有誌一同地沉默著看向一旁黯然垂首的文厚愛。

“什麼?”文厚愛睜大眼睛,驚叫起來,“不是我,爺爺,不是我。”

蕭薔白了一張臉,坐在文老太爺身邊,雙手死勁絞著衣服。

羽青看見文厚愛身後那個美麗的婦人流著淚水,恨恨地瞪著在場的文家的人。

文老太爺冷冷地看了一眼文厚愛,說道:“好。你們都覺得她懷的不是我的孩子是嗎?去做親子鑒定,若薔兒懷的是我的骨肉,勤學你跟你兒子就統統給我滾出文家;若不是,蕭薔就會被我趕出文家,一分贍養費也別想從老子這拿到。”

“爸爸!”文勤學緊張地站起來,激動地想要去抓老太爺的手,卻被老太爺拂袖甩開。

“滾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們這群不孝子。”老太爺漲紅了臉吼道,嚇退了所有的人。他咆哮著離開,留下所有人都在驚愕恐懼之中。

“文爺爺說要開記者招待會是真的嗎?”回到房間後,羽青困惑地問道。

池浩白緩緩將注意力從牆上那看著十分不舒服的壁畫轉移到她臉上,“應該是真的。”

“那親子鑒定呢?”

“也是必要的。”

“如果檢查出來不是他的,那不是失了麵子?文家丟得起這個臉嗎?”如果是他們藍家,這事情是絕對不能捅出去的。

他笑了一下,冷峻的麵容有些緩和,“老太爺的心計啊,其實他這麼做才是最好的辦法,兩個他都不虧。既可以做了親子鑒定,查出他很關心的答案,又可以不損害到他族長威嚴的地位。”見她還是一臉迷惘,他繼續說道:“老太爺本身也想去做親子鑒定,但是礙於情麵不能去,也不應該去。但是既然這件事遭到了大家的非議,理所應當給大家一個公道,去做親子鑒定就是一件理所應當而且必然的事情了。查出來如果是他的孩子,他沒有損失,而且可以把自己不喜歡的兩個子孫趕出家門;如果不是,他就可以把背叛自己的妻子趕走,而且不用付她一分錢的贍養費。”

“可是會讓家族顏麵無光。”就是因為藍家多麼在乎顏麵,不敢讓人知道生出了個異胎,才將她鎖在籠子裏多年不能見人。

“家醜天天有,紅杏出牆在豪門很常見,這並不可恥。他那麼大年歲了,也無所謂的。”他扯下那塊壁畫研究起來。

羽青湊上小腦袋一顆,蹲在他身邊看著。隻覺得一陣騰起的惡靈煞氣衝得她有些頭昏腦漲,她倒在他身邊。

“怎麼了?”他急切地抱住她。

“那被人封印過,好重的怨氣。”她嚶嚀一聲,眼眸迷離。

這一次,他不願意再說什麼,就算都是她在幻想也好,做夢也罷,他都包容,“知道是誰的嗎?”他甚至應和著她,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是被她暈怕了,心疼了,也受夠了。

“一對母子,那孩子……好可怕。”同文厚德身上見到的孩子一樣,是那未成型的胎盤,隻是有一雙更可怕的暴突的眼睛。

他摟緊她,將身體的溫暖傳遞給她,大掌遮住她驚懼的雙眼,低聲說道:“不要去看。”

不去看,不去想,就什麼都不存在嗎?淚水滑過她冰冷的雙頰,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繾綣而眷戀。

她好喜歡池警官。從第一眼,在見到他麵對那麼那麼厲害的悠冥大人仍然麵不改色,勇敢戰鬥的時候,他真如一尊高大威猛的神癨,讓她悠悠產生無限青睞之情。當她從卜卦裏知道,他將會是解救她逃離與悠冥大人命中注定的婚姻的人的時候,她激動得發抖,高興得發抖。

可是他卻讓她等了好久,整整兩年……

她一直在等待……

到現在,還在等待。

她在睡夢中被驚醒,看見文厚愛身後常常追隨的婦人站在她床前,急切地擺動著雙臂,淚水從她透明的臉龐滾滾落下。

“莫急。”她抹去臉上的冷汗,好不容易恢複鎮定,才將手探入那婦人的胸口,“什麼?”她吃驚地叫了一聲。

“怎麼回事?”一旁太師椅上淺眠的池浩白立即醒來。

她木木地望著他,用壓低到恐怖而陰森的聲音說道:“蕭薔死了,被人勒死了。”

池浩白綠了一張臉,急忙說道:“你待在這裏,哪裏也不許去。我看看。”

“嗯。”她衝他點點頭,然後躺回床上,靜靜地等待。

直到池浩白步履雷霆萬鈞地離開房間,她才坐起身,從枕頭底下抽出藏放很久的青色遠古陶瓷,上麵刻畫著金龍金鳳,月色的幽光照得它們的眼睛發出隱隱綠光。

她撒下三枚銅錢,施法作術。壁畫裏那對母子漸漸成型,不再是那麼血肉模糊。冥光幽閃,圍繞在他們身邊。

而此時,她揚起一個如同悠冥大人一般陰冷妖冶的笑容,一個本就屬於她,一個怪胎的笑容。

當池浩白肅著一張臉回來的時候,正看見她乖乖躺在床上看書,是那本《簡愛》,而她不止看過一遍了。他皺起眉頭,冷冷地望著她。

“怎麼了?”

“蕭薔死了。”

“我知道啊。”不正是她告訴他的嗎?她淺淺笑著,隻是笑得有些悲哀。

“你怎麼知道的?”他不得不懷疑,她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一步,是怎麼知道有人遇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