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沉默,兩人回到太守府的時候太陽還沒下山。準備開爐做飯的老蔡,一如往常地衝到白蘇君麵前,大手一伸。
“拿來。”
“什麼?”白蘇君無辜地抬頭,那雙眼睛眨啊眨,她是不是似乎好像忘記了什麼。
“今天的做菜要用的材料啊。”
“忘了。”
“……”
於是,那個晚上,昱城太守府的眾人,和著鹽巴,吃了平生印象最深刻的一頓白米飯。
那頓飯,白蘇君吃得很少,不是因為心情不好,更不是因為飯太難吃。她很鬱悶地發現,那是因為她下午的時候吃太多了……
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一圈又一圈,然後在她一不留神撞上牆後,終於結束了這種孩子戲的遊戲。紮身坐起,頭頂頂著個剛剛撞出來的包,白蘇君把枕頭扔到一邊,看著自己的肚子無奈地歎了口氣。肚子啊肚子,為什麼剛才吃飯時脹脹的,現在才不過過了一個時辰,你就唱起了空城計呢?
外麵的溫度很冷,裹著棉被很溫暖,目光猶豫地往門口的方向飄,期待的狗血劇情硬是沒有出現。為什麼?為什麼故事裏的主角餓的時候,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總有人自動自覺為她送上美食,而可憐的她偏偏是沒吃的……
內心的掙紮用去了一刻鍾,白蘇君最終決定穿上外衣到廚房覓食去。果然還是毛爺爺的說話有道理,自力更新,才能豐衣足食啊!
餓著肚子就睡不了覺,不能睡覺是何其的痛苦~~
悄悄從自己的房間溜了出來,白蘇君就著迷離的月色,朝廚房的方向,行她偷雞摸狗之事。
貓著腰潛行,卻在經過花潛的院落時,白蘇君停下了腳步。院中的裏屋還透著點點星光,花潛大概還沒睡下。輕哼了一聲,明知沒人看見,她還是朝著那方向扮了個鬼麵,然後撇著嘴在冬天的夜風中走開。
然而,當她滿懷著希望踏入廚房後的三分鍾,發覺,她又被騙了。
小言裏麵的主角,餓了隻要去廚房必能找到能吃的,運氣好的,山珍海味不過小菜一碟,運氣背點的,也有幹硬饅頭一個,總之廚房就是一個全天24小時為你免費提供吃的地方。曾經,白蘇君認為,這是一個迷,現在她知道了,那是因為劇情的需要,簡單來說,就是作者編的。
切!古代又沒有冰箱,哪有現成的食物,連晚上吃剩的都拿去喂雞喂豬了!
灰溜溜地從廚房出來,白蘇君因為寒冷縮著身子,絕望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今天晚上吃飯時,她絕對會對盛飯的秦牧說一句——我要打包!
她心不在焉地為自己可憐的肚子默哀著,沒有抬頭看路,突然一下沉重的撞擊,白蘇君還沒反應過來,身子便因為這一下失去平衡而向後倒去,連忙本能地閉起雙眼,準備承受等下與大地進行親密接觸時所要體會的痛楚。
預料中的痛楚並沒有到來,一隻強健的手臂阻止了她身體的傾倒。
“你要去哪裏?”
“你要去哪裏?”
一樣的問題,卻是異口同聲。
白蘇君掙開花潛攬著她的手臂,偏過頭不去看他,“肚餓出來覓食,不用向你報告吧,花大人。”
麵對白蘇君的冷嘲,花潛微怔,好看的眉頭更是皺了起來。
“原來有人還比我容易記恨。”
低聲的嘀咕,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讓對方聽了個真切,頓時嘴一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而還沒等白蘇君不滿的抱怨出口,花潛一手將她扛在肩上,施展輕功朝廚房掠去。
後來,每當白蘇君回憶起那晚的情景,都會咬牙切齒。她就像一裝米的大麻包袋,被個帥哥用民工扛水泥的樣子扛著,在很有情調的迷離月色下,體會千載難逢平生第一次的輕功運輸,目的地還是那俗得要命的廚房。什麼浪漫啊情調啊,全都是放P!
現成的熟食廚房是沒有,但拉好的麵條還是有的。
花潛用了一刻鍾不到的功夫,煮了一碗清湯掛麵,擺在白蘇君麵前便要離去。看得出,他很趕時間。
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白蘇君張了張嘴,終究沒有開口叫他。然而,花潛卻在走出門口的時候停了下來。回身幫白蘇君合上了門,阻擋了門外吹進來的冷風,在門合上的瞬間,他對她說。
“對不起。”聲音很輕,白蘇君卻聽到了。
愣愣地盯著麵前湯麵,捂在碗邊的雙手漸漸溫暖,白蘇君撇撇嘴,暗自嘀咕了句,“切!我大人有大量,今天的事就原諒你好了……”
拿起筷子夾了口麵,鼻間嗅到淡淡的油香,不自覺地就裂開了嘴。
這下,連身體都暖和了……
“白小姐,你流口水了。”
溫潤的聲音如泉般流進耳朵,白蘇君卻因此被口中的麵條哽了個正,然後很不唯美把已經變得糊爛的麵條噴了出來。
“誰?”竟然半夜出來嚇人!
怨恨地朝門的方向瞪去,卻發現被花潛關上的門依然關著,門前卻立著一人,穿著最普通的T-shirt加牛仔,帶著一頂偏大鴨嘴帽,帽舌壓得很低,幾乎遮去了大半張臉。這形象,熟悉得讓人牙痛。
“啊?!是你!”那個把中國版古代式阿拉丁神燈送到她家裏的快遞員。
相對於白蘇君的驚訝,對方顯得很平靜,算是默認般地點了下頭,“映月要我問你,找到他的身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