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凝起最後一絲元氣,“墨,你聽好了,你剛才放出來的是上古神獸,幽冥玄蛇,當年洪荒之以封印將他封於此處,便是以後的地維之柱,而你們上次斷了奈何橋動了封印,使其蘇醒,我與褚淩玉本要以神力震住它,奈何反被它鎮住,所以沒有能及時告訴你!”
地維乃承天地的梁柱,一旦倒蹋那天宮不是也要蹋下來?怎麼辦?
“如今再要封印它隻能請西方如來,但要先用木簪封住他七寸之處!木克土,隻有這樣才能保證他以後不再現出真身!”
“哪裏……有木簪?……”我抽咽著。
“褚淩玉送你的那根簪子本是千年木魚所雕成的,吸了佛家香火,已有千提道行,你若能喚起其中的佛性必然可以封住……它!”似乎一口真氣驀地用完,他的聲音便這麼小下去!
“星君!星君!……”我急切的大叫著,一聲壓抑不住地慘呼似撕裂心頭破爛的傷口慘著血腥湧出!硯!拚著魔獸致命一傷趕過來!一身血腥,一身絕望,他踉蹌跪在地上,破敗低啞的嗓子哽咽著發出聲音,像撕破腐爛的傷口露出的血淋淋的肉!
所有的傷都不及這一刻傷的曆害,是心傷!
“……冰心……我……對不起你……”文曲星君緊握著我的手,那眼神,如水似在溺畢我,卻也如火灼的我不敢正視!似乎這段情是無端的加在我身上,我不該承受!
“墨……其實我不希望……你嫁給褚淩玉……我盡一切努力……可……”我眼睛再次漫出,想著我成親時他一個人孤獨來到這裏的樣子,心便止不住的痛,這個至情至性,卻又悲憫天人的神啊,終究有太多的束縛!
這一刻我從沒有如此的佩服過他的氣度!硯哽咽著說著話,聲音沙啞如破鑼,似被什麼燒破了喉嚨,分辯不出說什麼。
“我知道……我知道……”下凡的前一夜,他那麼悲傷的眼神我已知道他的苦衷,可我卻給他添了如此多的麻煩,他的用盡良苦也被我浪費掉!我負了太多的人!
可無論我負了他多少,他依然執著的握起我的手,“這一世……我們又是……有緣無份……墨……下一世……我依然……等你……”
下一世?下一世?
他便在憧憬中咽不下最後一口氣!手從我指尖滑落,冰冷的,徹骨的,我愣愣的坐在那裏,一動也不能動!
便這麼,又有一個人離我而去了麼?他又走了嗎?迎接我入世的第一個人,深愛著我的又一個人離我而去?方才我們還說好要一同生的,而隻在頃刻之間,他便又走了麼?
世事輪換如白雲,須臾變換如蒼狗!
我突然疑問,活著是為了什麼?活著是為了等死!等死而已!
“……於越!……於越……”死亡之後的沉寂我終於有心去辯解他反反複複撕破血肉吐出的話!“於越……你到底,還是沒有認出我來!……”那聲音如此的低婉約幽迷,卻帶著似從墳墓裏爬出來的絕望!
……
“我等了你這麼多年,陪了你這麼多年,可你,卻到死也沒有認出我來!”他緊緊的抱著文曲星君的身體!似乎要刻入骨髓,似乎要揉進胸膛!可是,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硯!小心!”筆的尖驚聲傳來,一陣排山倒海的氣宇呼嘯而來,幽冥玄蛇!
“啊!”在那一尾堪堪落下來之際硯忽而仰天悲呼,那一呼如萬千破鑼齊鳴,將天地都鋪得一層頹廢的沙啞!
然後便有一陣蓬蓬的綠似乎從靈魂深處抖展開來,帶著從墳墓裏爬出來的絕望在空中升華,升華成比絕望更絕望的顏色,那種顏色,叫灰敗!
灰敗的劍意,灰敗的殺意!這種殺意,已不再是殺意!當一個絕望到灰敗的時候,他已不再殺人,他所追求的,隻是一種解脫,一種靈魂破碎般的解脫!
我看見了,那一場解脫中,硯最後的色彩!以至於以後的千百萬年我都不曾忘卻,那一種灰敗的色調!
他一蕭刺中了幽冥玄蛇的尾巴,也被他橫而出,蓬蓬的血噴出,連那血,也是灰敗的!
“硯!”我掙紮著過去,一動聲,下體撕裂般的痛,我再也忍不住痛呼出聲!“啊!……痛……痛!……”
“墨……”筆驚叫著衝來,幽冥玄蛇卷著負傷的尾巴橫掃而來,他抖動雙臂淩空展起,躲過那一掃,冷厲的狂風再度將我卷飛!我感覺呼吸停窒,下體撕裂般的痛,胸前似乎有千鈞重物壓在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