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將知白抱過來,她出生之後便大哭不止,誰也哄不好,太上老君過來了將她抱給了筆,筆疑惑不已的接過,入他懷抱的那一刻,她突然便不哭了,口中幽幽咽咽的說著話,“哥哥啊,我是你小小的竹音啊!”
彼岸女!這!
然後看著她從一個小嬰兒以眼見的速度長成妙齡少女,一襲白衣,洗盡鉛華,可我依然認出了她那一張臉,是彼岸女的臉!
“你……”我與筆驚愕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哥哥啊,我是竹音啊,你不記得了嗎?”她悲戚戚的對筆說。
“你忘了,前世,我們是青埂峰上的兩顆竹子,相倚而生,我叫竹音,你叫竹肆。”她急切的拉著筆的手,眼中是宿命的光華閃耀。
“一個偶然機會你下凡曆塵,我便在青埂峰上等你,可等了千年萬年,你依然不來,我終於等不住了,便下凡找你。”筆迷茫的眼漸漸地清晰起來。
“我曆盡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你,你卻甘願做人世的一個刀筆,為人刻字!”她眼中有怨,有傷,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我心突然涼涼的。
“我勸你回青埂峰下,你終不肯,於是,我便化為竹箋,任他們於上刻字,任你每一刀,每一刀都雕在我的心頭……”這也是一種報負嗎?像我報負淩玉一樣?
我苦笑了一聲,什麼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可我已後悔了,知白,我們心中都不應該有恨的,是恨,毀了你父親,毀了我!
“可雖如此,你卻依然不肯隨我回去!你對我如此絕情,為什麼?”她大聲的逼問,筆臉色白了白。看著我認真的道,“因為我愛上了刻字的人,愛上了文字!”
“你到現在都不肯分一點點的愛給我嗎?你可知,焚書坑儒後,我在奈何橋上等了你多久?用自己的血侍奉著彼岸花,每一天都是鑽心的痛,可是這痛比不上你給我的痛!”她絕望的拉著他的手臂,這樣堅貞癡情的女子我由衷的敬佩。
“我終於等到了你,為你舞盡生平,可你,卻連看也沒有看一眼,肆,我們幾千年的情義真的就冷漠如此嗎?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青梅竹馬,轉瞬已成陌路,而情將何堪?
“因為我已承受不了再多的愛!”筆鎮定的拿開他的手,“若然你是竹音,我依然視你為妹妹。若然你是知白,我會像同僚一樣對你。若然你是墨的女兒,我也會像對待女兒一樣對你。除此之外,我們便是陌路!”如此絕情的話當真隻有筆才能說的出來!
知白眼中殷殷期盼的色彩一刹如燈滅,怔怔的看著我們,然後掩麵而逃!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個樣子?我手足無措的愣在哪兒!
地維之柱修好了,我們立了大功,玉帝論功行賞,將我們四人封候:
筆是管城侯,以剛禦柔。
我是鬆滋侯,舍身成仁。
紙是好疇侯,清白柔韌。
硯是即墨侯,堅實穩重。
凡間,於元興元年即公元105年,蔡倫利用樹皮、碎布、麻頭、魚網,麥稈、甘蔗皮、柞蠶絲、稻草等原料精製出優質紙張,奏報朝廷,受到和帝稱讚,造紙術也因此而得到推廣。這樣紙的真身出現了!
同年,和帝卒,鄧後所生百日嬰兒即位,不到二年又卒。真應了文曲星君的話,帝室絕嗣,改立堂室為帝。
我們帶著硯的真身來到的焚書坑儒的遺址,數百年來,風吹雨打,隻勝一個殘破溝墟。
“硯,我們送你回來了。”我輕輕的將他埋於塵土之下,便是這兒,我們相擁數百年嗎?卻為何經不起這紅塵的誘惑?原來,我也不是癡情的人嗎?
蹲了許久,驀地抬首,我感覺眼前漆黑一片,再睜開眼,便是一片莽莽的火海!火海下,是成堆成堆的竹箋,那便是知白的前生嗎?
火光中,一個個的文字在跳動,似也被著火光燒得無所適從!
那一場火,人神共憤!
火坑旁,我看到了一隊隊的士卒,然後是兩個大紅衣裝的人,一個男人,三四十歲的樣子,帶著文雅的氣質,我沒見過他,但卻知道,他必然是李斯,秦時的大書法家,文學家,革命家。
他身邊也是一個紅裝的女子,她的樣子,像我,同時也有些像硯?真是我夢中出現的那個火了,浪天火海中的白衣女子!可是她為什麼是一襲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