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記憶(1 / 3)

第六章 記憶

龍斥羅在家死睡了三天,他哪裏也懶得去,直到奶爸老溫說有人找他時,他才不情願地睡眼惺忪地起床。他穿好衣服,走到拐角樓梯處,由上而下,他看到了站在大廳中瞥視窗外的駱釋締。這樣靜靜地視著駱釋締,龍斥羅的腦中突然閃過一些影像,是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在漫山遍野間編織花環。

感覺到有人注視,絡釋締敏感地轉身,然後便對上了龍斥羅的迷蒙的眼神。一瞬間,駱釋締也看到了一些影像,也是兩個孩子,兩個天真的男孩,在開滿不知名的野花的山穀間,兩個孩子在肆意嬉戲地遊玩著,然後年幼的男孩給年長的男孩帶上花環,看著美麗的花環年長的男孩子滿足地笑了。

“哥哥,哥哥,等你當上了王,你還會不會陪我玩?”

“傻二弟,哥哥當然會陪你玩了,可是等你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後你還會不會編織花環送給我?像父王一樣,父王每當有了美麗的妃子後便忘了我娘和你娘…還有我們……”

“哥哥,我會永遠愛你,哥哥,我永遠愛你……”

“哥哥,我會永遠愛你,哥哥,我永遠愛你……”這句話來回遊蕩在龍斥羅腦裏揮之不去,然後他發覺自己的左手抖得厲害,他用右手重重地按著左手,左手還是跳得厲害,特別是那個伴他一起出生的黑色的指環,它在劇烈地震動著。

最後那個原來屬於黑色的指環變成了赤紅色,就如龍斥羅赤紅色的頭發的那種顏色。站在下麵的駱釋締也感覺到龍斥羅的異樣了,因為指環倏地發出紅色的璀璨的光,紅色閃爍的光充滿了整個室內,經久不滅,而且愈來愈強。

龍斥羅和駱釋締和瞳仁都在擴大,突然的變故使他們驚訝得無法出聲,他們就這樣靜靜地注視著紅色的指環,任由指環發出的紅色璀璨的光熏紅了他們的眼睛。突然紅色的光芒分別向兩人刺去,光芒深入了他們的身體,然後經過身體往窗戶飛出。龍斥羅急急地走下樓梯湊到窗戶旁。

“紅光向天際劃去,然後消失……”駱釋締道,他的聲音難掩吃驚。

“……”龍斥羅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回複原來顏色的指環。

“……”駱釋締也看向他的指環。

“自從我一出生起,它就存在了,並且摘不下來。”龍斥羅道。

“剛才那道光穿過我體內的時候我感到一陣微痛,而且在腦海中浮現一個男人的臉,他的頭發很長很長,灰暗色,長長的頭發四散開來鋪到地上,他站在火把中央。”

“他的衣服是赤色,鏨著火把。”龍斥羅接口道,然後兩人相視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感到不解。

可是他們沒有戰悚,隻有無窮的疑問和微微的吃驚。

龍斥羅拔了幾個號碼,把他的奶爸老溫找了進來,半分鍾之後老溫站在龍斥羅麵前,恭敬地問:“大少爺找我有什麼事麼?我剛才閑著無事在前花園拔草呢。”

“奶爸,你有沒有看到一道詭異的光劃過天際?”

“有呀。”

“是紅色的嗎?”

“不是,淡黃色的。”

“淡黃色?”

“對呀,剛才守門的老黃拿著手電筒亂射,還射傷了我的眼睛,待會兒看我不好好收拾他。咦……少爺,你在大廳,怎麼知道守門的老黃拿手電筒照我?”

“……”龍斥羅蹙著眉沒有說話。

“老伯,你下去做事吧。”駱釋道,然後老溫便退了出去。

龍斥羅拿起遙控器習慣性地打開電視機,此時正播著午間新聞。

聽主持人報道說:

“前日國家兒童教育委員會發布兒童教育管理最新信息,專家們指出,近年來青少年犯罪呈直線增長,並且漸趨低齡化,這不僅與家庭的教育,社會惡風氣的汙染有關,據研究顯示,近年來出生的兒童天生帶一種惡基因……”

“你找我什麼事?”龍斥羅語氣平緩道,仿佛剛才詭異的現象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

“是為藺氏企業的事,我希望你不要終止對藺家的貨款。”

“是寶兒叫你來求我的?”

“她不知道,隻是我請你高抬貴手,你有什麼要求盡管衝我來。”

“……”他隻是靜靜地凝視他,其實他這幾天並無暇想到要終止對藺氏的貨款,不過他倒是提醒了他。

“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很喜歡寶兒,可是你不能利用這件事威迫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我覺得愛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帶有霸權和商業性,如果你真的愛她,你應該使她幸福,因為愛情應該是兩廂情願的事情,勉強的感情沒有幸福。”

“因為她愛的是你……所以你當然可以很輕鬆地說出這番話,其實我對她的愛並不會比你少,我甚至可以為她不惜一切,我可以為她放棄所有的一切,從第一眼起,我對她的感覺就好像……我初見她時就好像見到了等待幾千年的愛人。”

“我和寶兒自小就認識,從幼兒園一直到中學才分開,我們分隔了六年,雖然中間沒有聯係,但我們都清楚,我們心中隻有彼此,我們的感情無懈可擊。”

“如果真是那樣……你夠膽接受我的挑戰嗎?”

“挑戰?”

“對,是挑戰。”

“……”

“我們公平競爭,一三五你和寶兒在一起,二四六我陪寶兒,而星期天則由她安排。隻要你答應,我不會停止對藺氏的貨款。如果努力過之後我還是無法得到她的愛情,我唯有認輸,可是如果不給我一個機會,我永遠不會甘心。”

“我不能替寶兒決定她的意見。”

“她一定會答應的,為了她老爸,她連訂婚都可以答應了。”

“那是妥協,她並不情願。”

“……”

藺寶兒坐在臥房的床上,一手抱著大熊貓,另一隻手拿起手機撥通了駱釋締的手機。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駱釋締他在幹什麼?藺寶兒不由得想,於是她又接連拔了幾遍,還是沒有人接。最後她發了條信息給他,希望他看到信息後回她電話。

她感覺無聊地望著窗外淡淡的月光,月光穿過透明的窗戶投到她身上,照出她拽長的身影。吱-隨著一聲推門聲,她飛快地轉身,然後看到了龍斥羅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來。

她連忙站起來朝他吼道:“龍斥羅,你什麼意思,在沒有征得我的同意之下便闖入我的房間。”

“寶兒,我沒有什麼意思,隻是來看看你。”龍斥羅散慢道,並老大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到藺寶兒柔軟的床上。

藺寶兒立馬把他拽開:“不許你坐我的床,聽到沒有?”

“沒有聽到,除非你答應陪我出去走走。”

“……好吧,你先出去,我換衣服……”反正也無聊,和龍斥羅出去走走……就當是普通朋友間的散步吧。反正她寫的卡片,他應該也看到了,而且他這個樣子,已經表示原諒自己了吧?他應該不會對自己有其他想法了。

藺寶兒隨便套了件T恤加牛仔褲便走出房間,朝客廳中在沙發上坐著休閑地看著報紙的龍斥羅走去。

龍斥羅放下了報紙睨向藺寶兒,他隨即皺起了眉頭。

“有問題嗎?”藺寶兒道,看他什麼眼神嘛,這套衣服又不是見不得人,她覺得很好呀。

“你竟然穿牛仔褲和我約定?”

“約會?……誰要和你約會了,我隻是答應你陪你出去走走。”

“算了……走吧……”

“龍斥羅,我們不是約會哦……不是約會……”

駱家陽台那邊,駱釋凱和駱釋締正各自手持一支啤酒,坐在有點危險的鋼絲上,無趣地晃動著雙腿。

“哥哥,剛才你為什麼不接寶姐姐的電話?”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問那麼多。”駱釋締昂頭喝了一口酒。

“小孩子?大人?哥哥,你隻比我大一歲而己,別老是把我當不懂世事的小孩,也別以大人自居。”

“妹妹教訓起哥哥來,這是什麼道理?”

“沒有道理……”駱釋凱的語氣幽怨起來。

“……”

“妹妹教訓哥哥沒有道理,隻是自然地……看不慣你老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待,妹妹教訓哥哥沒有道理……就像愛一個人沒有道理,就像哥哥深愛著寶姐姐一樣,都是沒有道理。世間上太多太多的事似乎是定理,自然地存在了。”

“哦……釋凱真是長大了,說話越來越有哲理了。”

“哥哥,你覺得龍斥羅怎麼樣?”

“如果他不跟我爭寶兒的話……很好……或許我們會成為朋友。”

“是呀,如果他喜歡的不是寶姐姐…多好……”駱釋凱的眼裏含淚。

“釋凱……”駱釋締深究的眼眸睨向妹妹的。

“哥哥……你為什麼要答應公平競爭,和龍斥羅公平競爭?”

“釋締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又不是蠢瓜,其實我猜的……你剛才不接寶姐姐電話,還有抑鬱地一個人喝悶酒,所以我便猜測。”

“……”

“哥哥,被我猜對了吧?”

“釋凱,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大蠢瓜。”

“其實我們都是大蠢瓜……”

藺寶兒氣結地瞪著龍斥羅道:“該死的龍斥羅,你怎麼不告訴我你要來這兒跳舞?如果那樣,我就不穿牛仔褲了。”杵立在她前麵的是L市最有品味的一家舞廳,全市上流社會的人家都會來這兒跳舞,或交際或借以消磨時光。

“我早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執意要穿牛仔褲。”

“我怎麼知道你突然發什麼神經……竟然帶我來這兒跳舞,你看我穿成這樣……不行,我要回去了,要跳你一個人去跳。”裏麵跳舞的人肯定是個個錦衣華服,自己穿成這樣,真丟臉到太平洋去了,所以無論如何,她打定主意絕不進去。

“我的朋友從剛剛從美國回來,他們在裏麵等我。”

“你自己一個人去不行呀。”

“人家個個都有舞伴,我一個人,很丟臉耶。”

“可是我穿成這樣,你不覺得丟臉嗎?”

“我的寶兒何時候都是最漂亮的,即使穿著樸素。”

“……”對龍斥羅的恭維,藺寶兒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真夠惡心。

“進去啦……進去……”

“我不要,不要,死也不要……龍斥羅,你放手啦……”

“……”旁邊的人群紛紛向他們行注目禮。

“……”藺寶兒羞紅了臉,悻悻地低下頭。

“不走嗎?……你確定……你真的要和我比力氣大嗎?”

“死龍斥羅……”當然,藺寶兒還是得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藺寶兒雖說得上出身上流社會,可是這種高消費的地方,她還是第一次光顧。對這裏奢華的一切,她顯得如些陌生。而相對於藺寶兒的土包子來說,龍斥羅倒顯得駕輕就熟,隻見他熟絡地左繞右拐,而且門麵經理還對他打招呼。

“……”依龍斥羅對這裏的熟悉程度,藺寶兒很難相信他曾離開過L市到美國四年之久。

“不是說你的美國朋友在這裏等你嗎?”怎麼他帶也來一個看來設計高雅的辦公室呀?

“我表姐許諾雯在這裏上班,職務是公關部經理,她應該有許多晚禮服,你可以穿她的衣服。”

“這樣……不太好吧。”她不習慣穿別人的衣服。

“……”這時,一個看起來成熟幹練的女人推門而入。

“斥羅,你回國以來,還是第一次來看表姐哦。”女人笑容可掬道。

“……”龍斥羅充女人笑,其實他一直很喜歡這位表姐,因為這位表姐是唯一不會叫錯他名字的親人。

“斥羅,看看這套裙子適不適合你女朋友。”女人從一旁的皮桅裏翻出一套黃色的絲絨裙,遞到龍斥羅手上道。

“姐姐,我不是他女朋友……”

“穿上它……”龍斥羅把裙子丟到藺寶兒手上,便推她走進更衣間。

“這位女朋友比那些追你的女孩美麗不到哪裏去……”

“可是我愛她。”龍斥羅打斷她表姐的話道,其實他覺得藺寶兒十分美麗和可愛,表姐一定是妒忌她的美貌,所以才這麼說的,女人心呀真是狹隘得很呢。

藺寶兒僵著笑臉和龍斥羅周旋於他的朋友間,他的朋友都是美國或其他國家的人,女伴們也是外籍女人。龍斥羅和他們說著一些她連聽也沒有聽過的話,不是英語,也不是日語,法語…什麼的。她覺得他們的話聽在耳裏很刺耳,因為她一個字也聽不懂。要不是礙於禮貌問題,她一定會二話不說就走的。

指針不知什麼時間已經指向十二點,而龍斥羅也開始與他的朋友們一一道別了。藺寶兒有點頭昏腦漲地站起來,便往外走。龍斥羅買完單之後便追上她的腳步。

“寶兒……”他趕到她前麵,其實他的心裏充滿了抱歉,他知道她今天晚上很不開心,可是沒有辦法,他在外國的朋友突然來中國旅遊並找一他,一場朋友,他又不能推掉。

“龍斥羅,下次別叫我陪你出去走走了……”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沒有和駱釋締在一起那麼開心?”

“當然了,他才不會這樣對我。”

“……”

“不過今晚駱釋締不知幹什麼去了,我打他手機,竟然沒有人接。”

“或許他現在正陪另一個美人呢。”這樣做雖然有點小人,也不是正人君子的作為,可是都是因為她的緣故,誰叫她長得太可愛了,讓他愛她愛到不能自拔。

“什麼美人?龍斥羅,麻煩你說清楚一點。”

“我……”龍斥羅故意裝得支支吾吾,其實他恨不得一吐為快。

“你說呀。”

“……”

原來駱釋締與駱釋凱兩個人在拚酒,到十點時駱釋凱喝了四支啤酒,便已不勝酒力了,胡亂地癱倒在一旁。駱釋締則頭腦清醒,但酒已經被他們喝光了,他隻好坐在鋼絲上,靜靜地昂望遙遠謐靜而且空曠的深空,一直到十二點。

突然他的手機振動,他還以為是藺寶兒,內心雖然洶湧澎湃,但他並不予理會,因為他答應過龍斥羅。鈴聲久久不滅,最後轉進了留言信箱裏,央可恩的聲音便響起。

“駱釋締,我現在在GK酒吧,出來玩好嗎?”

“出去玩?”駱釋締輕輕地喃著,對呀……應該出去走一走,隻要睜著眼睛就會想到寶兒,然後是龍斥羅。

駱釋締來到喧嘩嘈雜的酒吧裏,央可恩便已向他走過來。

“我們去跳舞吧……”央可恩不由份地拉他到舞沲。

“……”駱釋締尷尬地舞動著,其實他隻想來這裏喝酒而己,可又不好打斷央可恩的興致。

突然音樂轉換了風格,由原先狂熱的街舞轉為輕柔和美的歐洲風情交誼舞,周糟的男男女女一對對擁在一起擺動著身子,央可恩也對駱釋締發出邀請。

“可是我不會跳呀。”駱釋締說。

“我教你……”央可恩自然地牽上他的脖子。

“……”

“……”駱釋締告訴自己,這隻是很普通的交際而己,和朋友跳跳舞並不算對不起寶兒。

“……”

“寶兒,我說得沒錯吧,哦……他們竟然親昵地抱在一起了。”龍斥羅添油加醋地說著。

“……”藺寶兒隻是怔怔地看著舞動的兩人,一言不發。

“……”突然駱釋締感覺一道炙熱的目光,於是他直覺地轉身,正好對上藺寶兒欲語還休的目光。

“……”藺寶兒裝著平靜地轉身走開,其實她的內心不自覺地揪痛。

“寶兒……”駱釋締丟下央可恩,追了上去。

“……”藺寶兒跑到大街上,突然一輛的士迎麵駛來,的士一個急刹車正好從她身邊察過,她雖然沒有被撞倒,可是她的頭部卻因為腳下踉蹌而碰到旁邊紅綠燈的杆子上。

“……”她捂著發痛的頭,感覺到腦中有一些影片在搖蕩。

“寶兒……”

“……”藺寶兒看著駱釋締的眼睛,蒼藍…灰白…蒼藍…灰白…司空哉……突然這個名字躍入她的腦中。司空哉…駱析昵…恩澤…前世的一切,地獄的一切,還有對恩澤的承諾,自己對司空哉無法割舍的深情…全都掠入她腦中。

然後司空哉和駱釋締和臉重疊,央可恩和恩澤的臉重疊,還有自己對恩澤的承諾……自己答應過,來生一定要找到恩澤,並告訴恩澤關於她和司空哉之間的愛情,倏然她的內心裏充滿了複雜。那是一種無以言語的矛盾和痛苦。

藺寶兒掩著愈發疼痛的頭跌坐在地上,她一切的記憶都複蘇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站起來的,我望著眼前回來不止的車輛,還是嘈雜的啦叭聲喧嘩地叫囂。我的眼神緩緩移到駱釋締蒼藍的眼裏,我不知道我的眼眸此刻是不是如六年前他離開時一樣,止不住簌簌落下的眼睛,可是我知道他的眼眸卻是如六年前一樣,由蒼藍中透著不可磨滅的灰暗,還有盈液的擔憂。

寶兒,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你有沒有撞到頭?讓我看看,看你有沒有撞到哪裏。他緊張地說,其實他後麵還說了一大段話,但我都沒有聽進去,隻見他惴惴不安地睨著我的頭以致整個身體。其實我的身體沒有受傷,一點事也沒有,隻是我的心卻裂了一個大穹隆,任我怎麼努力都無法填補。

我覺得有一些原本該是屬於我的東西,好像就要離我而去了。難道我上輩子得不到的愛情,今輩子也得不到嗎?老天呀,我隻想要一段讓我傾心的愛情而己,我並不想轟轟烈烈,隻是要求和自己喜歡的人度過餘生而己。

我不管上輩子的司空哉愛的是誰,因為上輩子已經過去了,再也不可能回頭,而在這個宇宙中,再也沒有司空哉這個人,司空哉已經變成另一個人,那就是眼前正用關懷的眼睛望我的駱釋締。我愛這個男人,無論他是駱釋締還是司空哉。可是我又清楚地知道無論他是駱釋締或是司空哉,我都無法擁有他的愛。

上輩子司空哉愛的是恩澤,也就是眼前的央可恩的前世,今輩子即使駱釋締愛的是我,可是我能夠接受他的愛嗎?我能夠背叛對我上輩子最要好的朋友恩澤的承諾,勇往直前地奔向我的愛情嗎?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頭腦裏充滿了複雜。

我睜著一雙冰冷得嚇死人的眼神在駱釋締與央可恩間回來掃視。

寶兒,我可以解釋的,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示意駱釋締閉口,我說,我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我們以後也沒有必要再見麵。我說完這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往前走在寬敞卻有些落寞的大馬路上。我完全不管身後駱釋締的呐喊,和央可恩的得意。

我對央可恩沒有任何感情,我也知道她曾多次試圖分開我和駱釋締,但現在不用她多費心神,我決定把駱釋締還給她,隻是因為她是恩澤的後世,隻是因為我和恩澤曾經是好得要命的姐妹。其實朋友和親人戀人一樣,都是有今生沒有來世的,就像我和恩澤,還有恩澤和司空哉,我和駱釋締之間一樣,所以請廣大朋友們好好珍惜,珍惜眼前來之不易的感情。

當我踉蹌地停下來的時候,我無法估計自己狂奔了多少路程,我隻知道如果再多走一步,或許是半步,我就有可能倒下來,因為我已經很累很累了,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底裏。當我睜著淚流不止的眼睛焦點不知該向何處的時候,我看到了龍斥羅,他對我擔憂的眼神不亞龍駱釋締的。我現在才有空回想起,剛才當我拚命地奔跑,有好幾次曾跌倒,或者是被飛馳而來的車撞上的時候,都是他不顧一切地擋在我身前保護著我。

寶兒,其實是我和央可恩設局。他說,好像很懊悔的樣子。我看著他許久沒有說話,因為我不想說,也是因為我沒有力氣說,更因為我知道我一旦開口,拚命忍著的眼淚便會泛濫地流下,即使我現在已經淚流滿麵了,但是我不想讓我的眼淚更恐怖地泛濫成災,那樣我紅腫的核桃眼也許會變成熊貓眼。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反正當我的眼淚再也沒有流下來的衝動的時候,我終於開口說話了。龍斥羅,其實我想一想就知道是你和央可恩設局,並且你們不止一次設局借以斥散我和駱釋締。可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坦白的告訴我,而且你好像很懊悔的樣子,這樣子不是你所希望的結果麼。

可是,你哭得這麼傷心,你叫我怎麼高興得起來。

以前就算龍斥羅怎麼對我好,怎麼討好我,我都不為所動,也從來沒有從他身上找到那種叫悸動的感覺,即使他是那麼地英俊桀驁氣宇非凡,但是他這一句:可是,你哭得那麼傷心,你叫我怎麼高興得起來。這句簡單的話,卻一鼓一鼓地撞擊著我的心,因為我知道這句話是他發自肺腑之言。

其實我與他絕交與你沒有關係,一點關係也沒有。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我突然睨向他,莊重地說。說完之後,我舉目看看天色,天空已經開始吐白了,屬於清晨芳香的氣味漸漸地籠罩著大地,勾勒出兩旁的道排樹清晰的輪廓。

你為什麼不聽他解釋?

不用解釋,我知道他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隻是我說過了,我與他的絕交跟你沒有關係,也跟他沒有關係。隻是我自己的事,因為我答應過別人一些事。

什麼事令你下如此凝重的決定?而且是瞬間,我敢以我的生命對天起誓,你絕對是撞到頭之後才決定的。

是的,這一撞,撞起了我的記憶。

什麼記憶,如果可以,跟我說好麼,因為我想替你分擔。

龍斥羅,你相信一個人有前世麼,你相信有輪回之說麼。

相信,說出來也不怕你笑,其實我常常發夢,夢到自己是高高在上卻沒有自由,以及生活非常無趣的地獄王。我常常坐在我的王座黑檀木筏上俯視臣服我的亡魂,我的內心卻是空蕩蕩的,好像我想要的東西,永遠不可能屬於我。

我隻是怔怔地看著他許久,我忽然間覺得他很麵熟,……男子坐在黑檀木筏上,擰著眉頭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強硬地蹺起,他的麵容相當清瘦俊美,卻有一股天生的邪妄氣息,一頭長長的紅發直披到地麵上,遠遠地散開。……我的腦中突然出現這樣一個畫麵,於是我倏地記起,他就是與我僅有一麵之遇的鬼王。

鬼王?我睨著龍斥羅俊美但邪氣的青瘦麵容,我確定他就是鬼王沒錯,可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據紅潮(曾教我魔術的女人,她是鬼王的第十四位妃子,駱釋凱的臉孔很像她,不過我不確定,因為駱釋凱看起來比她年稚多了)說,王魂是地獄界的統治者,一般不會轉世投胎,所以鬼王投胎似乎不成立,於是我眨也不眨地盯著他,勢要找出他和鬼王的不同之處。

你為什麼這樣盯著我?

你真的常常發夢,並且夢見自己是地獄王嗎?

很可笑?是不是?我不單止夢見自己是地獄王,而且我夢見了自己走進輪回道轉世,為了一個女人,一個我死心塌地愛著,可她心裏卻沒有我的女人,為了她,我放棄了整個地獄王國,放棄了至高無上的王的諱稱,我隻要和她在一起。

地獄王有很多妃子,地獄王沒有得不到的女人吧。

可是你知道嗎?王的心裏很寂寞,即使他有很多美麗的妃子,可她們並不是他心底裏愛的那一個。我發夢的時候,我簡直將自己將地獄王了,是一種很真實的感覺,無法再真實了,仿佛那些事我都經曆過,永遠也不可磨滅一般。

我瞪著他沒有說話,因為他帶給我無比的震撼,我已經確定他就是地獄界最高的統治者鬼王了,我並且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可就是那種他所說的寂寞的感覺,我一直無法理解,王作為最高的統治者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任何煩惱的嗎?可是聽著他的訴說,我突然了解,或許他在地獄的日子並不好過。他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甘願做凡人,我突然覺得他很深情。

她叫星仙。

什麼?

那個女人叫星仙,夢中我總是叫著她的名字醒來。

她漂亮嗎?我想一定很漂亮。

其實她和你很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看到了她,所以對你我有一種等待了幾千年的愛人的感覺。星仙是天上的仙子,她掌管整個星空,可是有一次她犯了錯,王母娘娘要降罪她,正巧被我救了,就那樣我對她一見鍾情。

我望著他沒有說話,我竟然害怕我真的是星仙,因為我怕自己辜負一個深情的男子。

天亮了之後,我便一個人回家。走在回程的路上,我盡量不去想駱釋締那張臉。風徐徐地吹過兩旁的小樹,然後投到我身上,我瑟縮著身子,拉了拉龍斥羅昨晚蓋到我肩上的外套。不經意地,我又想起了駱釋締,想起他那張英俊的麵容,我的心便會微微地抽痛。我口袋裏的手機不知是第幾次振動了,我也懶得去接,因為全是駱釋締的來電,我不知道怎麼麵對他。

在回到家門口時,我看到了這輩子最留戀,但也是現在最不想見到的麵孔。駱釋締他筆直的身子杵立在鐵門旁邊,他的眼睛明亮,但掩不住的疲憊,我知道他和我一樣,一夜未眠。我輕輕地摩擦著自己的眼睛,發覺它腫得可能,厚厚的眼皮鬆鬆地垂在眼珠子上,怎麼我每次麵對他都是這副糟模樣。

他筆直地向我走來,我知道避無可避了,隻是飛快地轉過身,免得被他看到我這副鬼樣子。他站在我身後半步之遙,許久許久沒有說話,隻是一味地盯著我,似乎要打我的背部盯出千個穹窿來。我雖然沒有看他的臉,但我知道那種顏色一定不會是和顏悅色,我的身體不由得哆嗦起來了。

龍斥羅的外套?他的聲音透著不為人知的冷悚,但我還是聽出了。

對,是龍斥羅的外套,我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和他在一起。

我在這裏等了你一晚,自從你不知所終後。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解釋,我不明白你突然的改變。你可以給我一個答案嗎?請給我一個理由,寶兒,請給我一個理由,這個理由必須能夠說服我,也必須能夠說服你自己。

哪有什麼理由?如果我每一次都要為自己的情變找理由,我盡早找一塊豆腐撞死得了。我一年交幾個男朋友我自己都不知,隻有你這個傻瓜才會以為我喜歡的隻有你一個,其實我暗地裏不知和多少男生約會呢,你還傻傻的蒙在鼓裏。

寶兒,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你一定有什麼苦衷。

駱釋締,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我們分開了六年,你確定我還是當初那個我?我自己都不能確定。

我知道你不會變,就像我不會變一樣,生生世世都不會。

生生世世?你肯定你下輩子還會喜歡我嗎?

當然,我會生生世世陪著你。

那上輩子呢?你認為你上輩子喜歡的是我嗎?

我上輩子喜歡的肯定是你,我隻會喜歡你一個。

說謊,全都是謊言,你上輩子喜歡的根本不是我,是恩澤。我突然發了瘋似地吼出了這句話,然後我的反應是飛快地閃過他,但他被我便快一步,他已一把捉住我的手了。

什麼恩澤?

沒有,我沒有說,我什麼也沒有說。

你有說,你說恩澤,你說我上輩子喜歡的是恩澤,寶兒,你怎麼突然間會說這麼奇怪的話?

我隻是怔怔地望著他介於蒼藍和灰暗間的眼眸,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解釋這詭異的事件,一直以來我們受的教育,使我們年輕一代變得不迷信,不相信神鬼之說,我不知道駱釋締他會不會那樣,也許他會認為我在為自己的突變隨便找一個借口,他那樣認為等於貶低了我承諾的價值。

我就是為了這個承諾,所以才放棄我們的愛情,放棄了他,如果被他貶低了承諾的價值,那樣我會傷心的,很傷心很傷心,我會覺得自己像一個傻瓜,雖然我現在已經覺得自己像一個傻瓜了。人家說人在情在,人亡情亡,上輩子的恩澤已經死了,並且重新投胎為人,而我與她的後世央可恩,可以說得上是沒有任何交情,她對我的怨情倒是有一大堆,所以為了她,我會覺得我自己很傻。可是誰叫我是一個堅守承諾的人呢。

寶兒,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我不會輕言放棄的。

我還是怔怔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什麼理由才是充足的理由,如果很愛一個人,那麼搬出所有一切的理由,那怕是天大的理由,你還是無法不去愛他的,同樣地,假如你不愛他,就算給你一萬個理由,找出一萬個他完美的優點,你還是無法愛他的,或許隻是發現了一個他小小的缺點,你就會對他嗤之以鼻。

他是一個完美的人,是這個宇宙間最完美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比他更完美了,他英俊帥氣,絕頂聰明,富可敵國,還有風度翩翩,他是那麼完美的一個人呀,可是你看不慣他,你討厭他。他很愛你,捧在手裏怕碎,含在嘴裏怕融,可是你還是無法愛他,即使他是多麼完美的一人個。

駱締締,站在我麵前的這個男人,即使他不是那麼完美,他沒有龍斥羅的帥氣,也沒有龍斥羅的多金,可是我愛他,對麵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說服他,和說服我自己的理由。我費盡力地想呀想,我終於確定自己不想被他放棄,就如我自己無法說服我自己一樣,是呀,即使我怎麼抑製,搬出那個承諾,可是還是同樣地愛他,因為記起了對恩澤的承諾,我甚至更害怕失去他。

如果你上輩子是愛我的,如果你上輩子沒有與另外一個女孩發生過浪漫的感情,或許我們會像你所說的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我也很想生生世世都和你在一起,我並且相信我自己生生世世,喜歡的男人仍然都隻有你一個。

寶兒,你說什麼呀?

你別打斷我,你聽我說完,好嗎?

好,你說吧,不過請說清楚點,我聽不明白。

你相信有前世嗎?或許你會很驚諒,我已經想了一個晚上了,還是決定把真相告訴你。上輩子我們,還有恩澤,我哥哥,我們之間是最好的朋友,可是當我十六歲那年我就已經死了,我不知道你們三個人沒有我的日子會怎麼過。後來我來到地獄,快要投胎的時候我遇見了恩澤,原來她也死了,為殉情而死。她告訴我你們之間的戀情,然後讓我在來生找到她,其實央可恩就是她。我答應過她,所以我要把你還給恩澤,還給央可恩。

寶兒,你確定你頭腦還清醒嗎?

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進瘋人院?在我說話之際,我的左手小指緩緩在扣起,然後一陣狂風便在我的手中凝聚,然後消散,向旁邊大大小小的花草蔓延開去。我家院子的周圍裁了許多美麗的鮮花,現在被我手掌一吹,花兒全都飄零地落下。其實從我恢複記憶開始我便感到體內有一股力量在流串,於是我猜測或許是恢複了魔術,現在我試著運行,我果然恢複了魔術。

寶兒?駱釋締的眼睛睜得不能再大。

現在你相信了吧?可是,請不要害怕,我不是鬼,我隻是沒有喝孟婆湯就投胎轉世,所以我有魔術。

如果是真的,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我?

因為我昨天才恢複記憶,六年前你走的那天,我突然失去了記憶。

寶兒,我想我應該去看醫生,因為我產生幻覺了。

你難道一直不覺得奇怪嗎?從小我就認識很多字,那部我送給你的字典就是見證。

寶兒,我不知道,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好吧,你休息一下也好,你去休息吧,反正所有的事我都已經告訴你了,要怎麼做,你決定好了再告訴我。因為我們兩個人的事,畢竟不可以我一個人說了算,愛情的問題,你也有責任和義務,所以等你休息夠了再說吧。

第八章 難過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始終無法入睡,直直地看著天花板,眼淚卻那麼自然地,一行一行地流下來,流下來,一直流下來,濕透了我的耳朵和耳後邊的頭發,還有枕頭。我不知道我自己為什麼會一直流淚不止,隻地一種很恐怕的揪痛扯住我,我仿佛覺得我和駱釋締是沒有未來可方的,我和他會沒有將來。

我突然之間很想打個電話給他,聽聽他的聲音。可是我僵強的手連握話筒的力量都沒有,我在懷疑待會兒接通了之後,我有沒有可能發出聲音來,於是我放棄了打電話給他的念頭。倏然我又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麼,聽了我的話後,他到底會怎麼想。他會不會以為我是一個人妖,就像倩女幽魂裏的小倩。

我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反正後來我還是睡著了,不知道想著什麼便入睡了,因為醒來之後我發覺自己哭得像熊貓眼了,而且指針已經指向八點鍾了。

我換上返學穿的衣服,呆呆地坐在鏡子前麵,看著鏡中的熊貓眼我真的有點不敢去上學,我這個樣子真的會嚇死人的,腫腫的眼皮比昨天便鬆鬆地掉下了,好像連眼睛都看不見了。於是我一屁股坐在床上許久,然後我脫下了剛換上的衣服,再然後就是躺在床上,死死地開始找周公去。

我是被一陣手機∮聲吵醒的,迷糊中我摸索到床頭的手機,並按下了接聽健,我想說話,可是卻發覺嚨喉沙啞地發不出半個聲音,隻能哼伊伊,哼伊伊地,不停亂叫。寶兒,你為什麼不上學?電話裏傳來駱釋締略沙啞的聲音。

我想瞪開眼睛,走去喝杯水,卻發現我的眼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粘在一塊兒了,任我怎麼努力都睜不開。哎,我的媽呀,這是什麼悲慘世界,沒有哭到像我這種程度的人是無法深刻體會的,下次我一定不再哭了,打死我也不哭了。

寶兒,你在嗎?為什麼不出聲。

駱釋締等一下你會死呀。我在心裏咒罵著,一邊摸索著起來,像個盲子一樣,在房間裏慢慢移動著,憑著記憶裏房間的格局,不一會我就找到了水源。磅一聲,由於我的不小心,旁邊的茶杯被我的大動作揮到了地上發出尖銳的破碎聲,碎片還濺上了我的臉,我終於發出了呀呀,呀呀,像殺豬似的沙啞聲,簡直不堪入耳。我心悸地撫著心口,駱釋締會不會聽到?

寶兒,你在哪裏?在豬伴旁邊嗎?怎麼有豬的聲音,你家養豬嗎?

駱釋締,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想將你掐死呀。我隻是哼嗤,哼嗤地低吟著,喉嚨還是無法發出聲音。我繼續摸索著周轉,看看旁邊還有沒有可供我喝水的杯子,若幹秒後,我終於放棄了摸索,然後俯下身來把嘴對準水頭。嘩,開到熱水開關啦,燙死我了。我的嘴?大概腫得像睜不開的眼睛一樣了。

我立馬丟開手機,火急火燎跌跌撞撞地衝到浴室。開水,開冷冷的水,而且開到最最大,然後捧起清涼的水,不住地往臉上瓢。好半晌我終於能微微地睜開眼睛了,可是鏡中的那個醜八怪真的是一直以美貌並稱的藺寶兒嗎?如果讓駱釋締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我看他會三天吃不下飯。

我的手機發出急促的音樂,我趕緊十分火急地跑去接電話。真不好意思,讓他等這麼久,不過聽電話發出響切的似乎催魂似的音樂聲,我肯定他已經很不耐煩了。喂?我拿起電話說,並把電話拿離我的耳朵10cm遠。

藺寶兒,我現在現你家樓下,你馬上給我下來。

下來?喂,老兄,不要了吧……還沒等我說完,他老兄已經哢嚓一聲,掛了電話了。我忙跑到窗戶處接開窗簾往外看,果然看到他站在鐵門的旁邊,倚著旁邊的憑杆。我又急忙跑到梳妝台前,拿出我向來很少用的化妝品,盡情地往臉上塗抹著,直到臉上似乎打上一層石膏了,我才放心地籲了口氣。被說是化濃妝沒品味的女人,總比被讓駱締締看到我的醜樣好。

你真是的寶兒嗎?30秒後,我跑到駱釋締麵前,他像見鬼一般說。

駱釋締,你很傷我自尊心哦。

然後是很長一段沉默,駱釋締他似乎在躊躇著什麼。寶兒,關於我們的事,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好半天之後,他突然說。我直直地注視他,等待他接下來的話。寶兒,就算真如你所說的,前世的我喜歡一個叫恩澤的女孩,那就怎麼樣?前世的事已經過去了呀,重點是我現在喜歡的是你,並不是那個叫恩澤,現在是央可恩的女孩,我希望你認清這點。

我還是眨也不眨地盯著他,沒有說話,我知道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心話,還有我沒有權利將我的想法加上他心上,最重要的是,我認同他的想法,我希望跟他在一起,好好地過完餘生。隻是那個承諾我還是無法完全釋懷。

其實寶兒,你愛的是現在的我還是前世的我?他突然這樣說,嚇了我一跳。接下來,他又說,如果你愛的是現在的我,那麼我們好好珍惜彼此吧,如果你愛的是上輩子的我,那麼我無話可說了,因為我不知道上輩子的我是怎麼樣的,我也無法變成上輩子的我。自從聽到你說上輩子的我,喜歡的女孩並不是你之後,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突然間意識到或許除了今生,來生我們無法再相愛了,所以我們何不好好珍惜好不容易修來的今生呢。

我的眼睛倏地睜得死大,因為我看到了懸浮在駱釋締身後不遠處半空中的兩個鬼差,就是六年前在背後襲擊我,使我失去前世記憶的那兩個鬼差。他們陰森的聲音說,未來的王後,如果你接受了這個男人的愛,那麼我們會讓他永遠消失於這個世界上。他們的話駱釋締肯定沒有聽到,因為他沒有任何反映,隻是在等待我的回答。看著那兩張猙獰的臉孔,我的瞳仁一再放大再放大。

寶兒,你怎麼了?駱釋締伸出一隻手在我眼前搖晃著。

沒事,我沒事。還有,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我說完便飛快地轉過身,向門裏走去,因為我怕像六年前,我和他分離時一樣,我怕他看到我的眼淚。

你不說清楚,你就別想走。他一把捉住我的手,然後強硬地把我的身子扳過來,麵對著他,然後我對上了他灰暗的眼眸。寶兒,你為什麼總是拒我於千裏之外呢,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固執,就是因為那些該死的理由,所以我要拒絕我嗎?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聲音開始哽咽起來,然後一把將我抱在他懷裏。我感覺到他還有許多話要說,可是他的喉嚨沙啞,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我緩緩地伸起手回抱他,眼淚就這樣直直地流下來,流下來。

未來的王後,如果你不放開他,我就一掌把他劈死。鬼差中的一個陰森森地說,並且飛快地揚起左手扣起小指迸凝著魔術。我驚恐地還來不及與駱釋締交換位置,擋在他身前,另一個鬼差又伸手阻止了那個鬼差的施咒,並說,你瘋了嗎?也不看看這個男人是什麼人。什麼人?那個鬼差睜著彷徨迷惘的眼睛。你好好想想吧。那個鬼差眯起眼睛,然後飄到駱釋締跟前細細打量起他來。噢,原來他是…?那個鬼差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在他說到“是”字的時候,另外一個鬼差示意他別往下說。

是什麼?我的好奪心驅使我開口。

什麼是什麼?駱釋締道,並且推我離開他的懷抱看向我。

我剛才沒有說話,也許你聽錯了。我的眼睛直瞪瞪地注視著鬼差們,然後剛才示意那個鬼差別往下說的鬼差說,未來的王後,有些事情你還要不要知道得太多比較好。還有我們這次來有事拜托你辦,你先把這個男人擺脫掉。

釋締,要不你先回去吧,因為我還有些事。

可是你還沒有給我理由。

那個我…我明天再去找你好嗎?

那好吧,我先走了。他深深瞥了我一眼便離開。

寶兒,別偷偷哭了。他又回頭對我說了一句這樣的話,然後我熱淚盈眶地目送他閃進拐角裏。

你們兩個別浮在上麵,怪可怕的。我說,然後那兩個鬼差便慢慢地腳下好像踏著什麼東西降落到地麵上,並走到我跟前。我說,你們現身吧,待會兒有人走過的時候看到我自言自語對空氣說話,還以為我是瘋子呢。和兩個妖怪說話總比被別人誤會是瘋子好,反正我現在這副模樣也比你們好不了哪裏去。

我說,你們兩上混蛋偷襲我,害我失失記憶,這我不怪你,可你們為什麼突然又讓我恢複記憶呢?別說不關你們的事,那天我撞到紅綠燈的時候明明看見你們兩個妖怪衝我哈哈笑,不過那時我被撞得頭暈眼花,所以不太確定而己。

未來的王後,我們也是不得已呀。

有話快說,還有別用那個諱稱叫我。他們這樣叫我,我會想到地獄裏的鬼王,想起我死後就要成為他的新娘,我便一陣冷顫。駱釋締還說下輩子仍然要和我在一起呢,可是他知不知道,我是沒有下輩子的,我的塵緣到這輩子就盡了,等我死了之後,我或許就會被永遠地囚禁於地獄了。

未來的王後,我們要你與王馬上舉行婚禮。

什麼?我的耳朵會不會有問題呀?

我們說未來的王後,我們要你與王馬上舉行婚禮。

你們在開玩笑,請不要與我開這種玩笑了,會嚇死人的。

未來的王後,你看我們這個樣子像跟你開玩笑嗎?

這是不可能的。這句話正是我要說的,但出聲的卻是駱釋締,他說話之間已從那牆角走出來,站到我身邊了。

未來的王後,你真不要成為我們的王後嗎?

你們這兩個妖怪,你們說什麼呢,不要指望拆散我們。駱釋締凝視鬼差的目光迸發出一股憤恨,他握著我的手也不由得加重力道,我知道他在努力控製自己的怒氣。

你們走吧,如果要比魔術你們比不過我的,所以別想威脅我。

未來的王後?

我沒有說什麼,而是握著駱釋締的手離開。

未來的王後,難道你眼睜睜地看著天上人間永墜黑暗嗎?

我站住了腳步但沒有轉身。

我們王為了你已經投胎轉世了,自從王離開了我們地獄以後,居心不良的魂利用王的名義輕風作浪,現在地獄已經成為凡人眼中真正的地獄了,現在地獄裏麵周圍潛服著一股無法抑止的惡質,所以這幾年來出生的孩子天生帶一種惡基因,凡塵近年來青少年犯罪日增,不用多久這個塵凡就會被毀滅。

我睜大了眼睛轉身去看他們,但說不出話來。

未來的王後,凡塵毀滅就要來臨,為了你一個人的幸福,你真的可以置千千萬萬凡世人於水深火熱中嗎?

可是為什麼我一定要和鬼王結婚?

舉行婚禮是我們王唯一可以不用死亡就可以返回地獄的缺口,因為王曾經許下一個誓言,如果你們無法結合,那麼天上人間將會永墜黑暗,而我們王是為了你而投入凡塵的,所以你們結婚是王唯一可以返回地獄城的突缺口。

對不起,我還是不明白。

未來的王後,我們無法說得更清楚,這隻是勾魂使者交給我們的差事,很多情況我們知道的並不詳細。可是我們知道,唯有你和王結合才可以解除地獄城落入賊魂之手的厄難,也是解救千千萬萬將陷入無底黑洞的人們的唯一方法。

我們不知道你們說什麼。駱釋締突然氣衝衝地說,然後便拉著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未來的王後,如果這樣做你真的覺得幸福,你就去做吧。鬼差的聲音遠遠地穿入我的耳朵。

駱釋締拉著我走了很遠很遠,而鬼差他們也沒有跟來,在一個寂靜的公園旁我們氣喘喘地停下了腳步,看著彼此,沒有說話,我知道不是因為氣喘的緣故,如果我們想說話,無論怎樣緩不過氣來,還是會迫不及待地說的。而過了大概十分鍾我們還是沒有說話,靜謐如十分鍾前一樣,隻是一鼓一鼓地空氣有裂開的聲音,淡淡地淡淡地融化在我們耳朵裏。

又一個十分鍾後,他突然擁抱我,對我說,寶兒,無論如何我不要和你分開,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們永遠在一起。我重複著他的話然後回抱他,他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如同脆弱受傷的小動物。突然熱熱的,熱熱的,我感覺到自己肩膀的衣服濕透了,原來是他的眼淚。

我們在麵包店旁的石階坐下,吃著鮮熱的麵包和豆漿,望著眼前濕瀝瀝的小雨,隻是一徑兒地吃著,再吃著。突然一個大概懷了七八個月身孕的孕服影入我們眼裏。小雨把地上瓢得很滑,孕婦小心翼翼地走著,步履艱難。

嬸嬸,我們扶你吧。突然串出來一幫小孩子,他們手攙著孕婦扶她走過濕漉漉的大街,然後走過馬路,在馬路中間他們突然放開了孕婦並把她狠狠地推倒在地上,然後就笑嘻嘻地離去了,我看到他們頭上有黑壓壓的氣。

大姐,你怎麼樣?駱釋締一個箭步奔到孕婦身邊說,而我也木然地跟他他身邊。我們扶起大姐,大姐說肚子很痛,於是我們打了的士送大姐去了醫院,醫院說可能會小產,於是大姐被送進產房。我們在手術室的門外等著,我仿佛聽見了大姐淒慘的叫聲,我難受得拚命掩起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