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孟逍遙不是純潔的,不過誰在乎這些?他也不是處男啊!他在乎的是從今往後的彼此擁有和忠誠!
他也知道孟逍遙真正愛的男人是誰。但那也沒什麼,孟逍遙不是答應嫁給他了嗎?
可問題是,現在的孟逍遙,全然不是昨夜的孟逍遙!
燕幾道望著孟逍遙的眼睛,那對眼睛射出來的光芒是絕望的,痛苦的,憎惡的,還有那張曾經嬌媚無比的臉蛋,此刻是多麼慘白啊!那麼慘白,燕幾道不禁想起了他的嶽父!
嶽父!
他的心突然間一陣劇痛,仿佛一隻野獸用尖牙在咬著那個薄弱的地方,恐懼從咬出的洞口裏滋生了出來,沿著他的神經係統蔓延全身。他忽然像得了瘧疾一樣發起抖來。
他想到了,他想到為什麼了。
孟逍遙一定被下了藥,當他的嶽父把孟逍遙交給他時,孟逍遙就被下了藥,所以,孟逍遙才會那麼不一樣。
一想到這兒,燕幾道隻覺得全身的毛孔驟然之間全部撐開,身體裏麵的液體聚集在每一個毛孔之中,無聲地咆哮著,向體表侵略。
汗如漿出!
很快,這些液體就變得粘稠了,好像一層漿糊糊緊緊地糊住了自己,說不出來的難受。
沒有風,燕幾道卻感覺到了一種陰寒的氣流,逼迫著他的寒毛。
燕幾道想要穿上衣服,但是,他又不敢在孟逍遙的逼視下去取他的衣服!
“囡……囡……”他試著開口,感覺到嘴唇像是粘連在了一起,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天知道,就在不久前,他的嘴唇還多麼柔潤多麼……
咳,俱往矣!
“你聽我說……”燕幾道幹巴巴地像擠牙膏一樣擠著他的字眼,他該如何斟詞酌句呢?他看了看孟逍遙,孟逍遙正死死地盯著他,目光凶狠而銳利。這讓燕幾道又膽怯起來,他接連三遍清了清嗓子準備說話,可是每次都沒說出來。
其實孟逍遙也在發抖,心髒古怪地膨脹著,好像快要擠破那個可憐的胸膛,它古怪地輕輕搏動著,那麼微弱,似乎隨時就可以停下來。她的身體一片冰涼,大腦極度缺氧,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沉重地壓迫著她。
在這個冰冷的破裂的時空裏,她壓根就不想聽什麼廢話,她隻想時光能夠倒流回去——是的,她想要穿越,再也沒有比此時此刻,她更希望能夠穿越一次。
可是,即便是她穿越了,然後回到從前,回到這一幕沒有發生的前一天,她依然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她不再清白了!
她失去任何東西都不要緊,但是,她偏偏失去了她的清白!
手指神經質地移動著,指尖觸碰到了一塊涼絲絲的東西,她下意識地攢進了手掌心裏,是安羽中送給她的玉佩!
她的心裏陡然像針紮了一下,疼得她情不自禁地瑟縮著。
眼淚一下子湧出了眼眶,她再也不能,成為安羽中的妻子啦!
啊,如果她可以,她真的恨不得殺死燕幾道,還有她自己!
燕幾道已經悄悄在床的另一側穿好了衣服,接觸到她殺氣凜冽的目光,不由得吃了一驚。
幾乎就在同時,孟逍遙突然站起身,向石壁狠狠地撞了過去。
她撞進了一堵肉牆——燕幾道擋在了她的腦袋和牆壁之間。
“囡囡,別這樣!”被撞擊的肚子很痛,但是,比起心裏的難受來,那簡直隻能算是一個屁!
“我們的婚事,是你爹同意了的!昨晚,你爹把你交給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吃了藥。我如果知道……”
燕幾道忽然噎住了,也許他本來是知道的,隻是他的內心拒絕這一層意思罷了。他是那麼那麼愛著孟逍遙,做夢都想要和孟逍遙在一起。現在,他的夢想被孟逍遙的爹給成全了。他想起了他們的花燭夜,想起那時候的孟逍遙,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幸福或許像流星滑過天際一般短暫,但是,他畢竟得到了。
他不後悔!
“我如果知道,我還是會這麼做的。”燕幾道輕輕地說道。
孟逍遙抬起手,使出全身力氣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那清脆的劈啪響聲回蕩在這寂靜的石室裏,簡直就像是抽了一鞭子。
她那紅紅的手掌印明顯地留在他白皙的而疲倦的臉上。孟逍遙望著燕幾道那淒然而堅定的雙眼,怒氣突然消失殆盡,無盡的淒涼席卷了全身。
“啊!”她狂躁地尖叫起來,絕望痛苦和歇斯底裏的眼淚從她臉上淌下來,她惡狠狠地揮舞著拳頭猛擊燕幾道的胸部,一麵繼續尖叫:“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眼淚也從燕幾道的眼中流了下來,燕幾道把她抱在懷裏,把她那張淚淋淋的臉緊貼在他胸口。但是,孟逍遙很快地掙脫了,她像是躲避一場瘟疫一樣,迅速地逃離了燕幾道,“別碰我!”她遊目四顧,看到床邊的石桌上放著酒壺和酒杯,她衝過去劈手把桌上一隻杯拿起來往地下一扔,褐色的酒液流了一地,杯子摔得粉碎,她揀起一塊鋒利的瓷片,對準了燕幾道,“你再碰我,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她凶狠地叫囂著,寒氣讓她發抖,但體內又分明有一蓬火似的熱氣,都奔到頭上來,把臉漲得通紅,讓她一陣陣的眼前發黑。
她知道自己就快瘋了,但是,她一定不能讓自己繼續瘋狂下去,她更不能讓自己崩潰到暈過去……
不,她絕對不能再讓燕幾道的手再碰到她,為此,她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
“放我走!”她把瓷片深深嵌入自己的頸部大動脈,“放我走!”
“囡囡!”
燕幾道的聲音剛剛發出,石室的門就洞開了,鞏成站在門口,目光陰冷,又帶著幾分凶惡而歹毒的竊喜。
“你可以死,而且我會讓你丈夫為你陪葬!”他不帶絲毫感情地開口。
孟逍遙必須下死勁咬住嘴唇,直到下嘴唇完全破裂,鮮血洇染了她潔白的牙齒流到了下巴上,進而滴落到她的衣服上、地上。
“為什麼?”
“因為我恨你!妒忌你!”鞏成緩緩回答,好像他一直在等待著這句問話,“憑什麼你可以見到阿郎,而我不可以?是你害死了阿郎,是你!而我愛她愛得發狂!我卻隻能苦苦地守著等著,為什麼?”他驟然狂喊起來,眼神淩厲,五官猙獰!
“因為你至始至終都錯了。”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因為阿郎愛的是我!”那個聲音嘎嘎嘎地笑了起來。
“爹!”燕幾道被嚇得無法動彈,他一會兒看看門內的鞏成,一會兒望望門外的燕潤華。現在他可以做什麼?對了,他要保護孟逍遙。可是,孟逍遙恨他啊!孟逍遙那麼恨他,根本容不得他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