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十一章(2 / 3)

趙公公又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咱家的屋裏!”

他此言一出,四下裏悄然無聲。

太監好那個,是公開的秘密。但是趙公公好那個,大家仿佛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隨即又覺得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因為趙公公對李墨焉的特殊照顧,大家有目共睹,心下早就有了幾分不自在。現在,真相大白了,大夥兒“哦”了一聲,明白這事兒多半是李墨焉不太樂意,被強行那個了。

一時間眾人臉色各異,有的幸災樂禍,有的神色漠然,有的輕蔑冷笑。

全德一張白臉卻嫉恨得越發地慘白了,至於那兩粒眼珠子,簡直要從眼眶裏蹦出來了。其實他對趙旉所言“是李墨焉舊識”雲雲,純屬捏造,不過隻是喜歡孟逍遙刻意編造的謊言,借此來討好孟逍遙罷了。

三天前,孟逍遙初入禦膳房,他就不知怎麼的,對孟逍遙產生了強烈的好感,隻要和孟逍遙一接近,哪怕沒有肌膚接觸,他就會興奮得渾身發抖。他一直都在伺機接近孟逍遙,但是,孟逍遙卻和安羽中走得很近,對他根本視若不見。他又是嫉妒又是失望,總算候到了趙旉盤查的情況,安羽中又被趙公公帶走了。他一看孟逍遙落了單,真是喜不打一處來。孟逍遙被趙旉盤查,他生怕趙旉會因為生疑而帶走孟逍遙,那麼他就再也不能見到孟逍遙了。倉促間,他編造了一個謊言瞞天過海。

他以為孟逍遙會因為感激而和他親近,甚至答應他的要求。誰知走了個安羽中,又來了個趙公公。

他又氣又怒,又羞又恨,握緊了拳頭暗暗生氣。

他曾經在太後處當值,也是個受寵的太監,分派到禦膳房來,做了個不大不小的頭兒,算是太後對他盡職的嘉獎。別的太監見了他,誰不是帶著幾分巴結。隻有趙公公,愛理不理的。他忌憚趙公公的橫威,一直處於退避的地位。現在,趙公公公然和他搶奪孟逍遙,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暗罵著趙公公的“無恥”,向下重重一磕頭:“趙統領,李墨焉是奴才的故友,又是同鄉,奴才……”他想到孟逍遙遭受的折磨,想到自己被奪走心愛之人的痛楚,不由得哽咽起來,“請統領為奴才做主!”

趙公公的眼珠子都要瞪得掉出來了,飛腳向全德踹過去,全德身子伏地,如同滾地葫蘆般,居然避了開去。

趙公公還想再踹,被趙旉一把扯住。

“趙公公,還是帶著屬下去瞧一瞧好。”

趙公公臉色驟變:“瞧什麼瞧?咱家就算殺了李墨焉,又待怎的,不過是一個小太監罷了。”

“殺人償命!”全德尖聲嚷了起來,“趙統領,就算我們是奴才的命,也是爹生娘養的啊!”

趙旉眉頭一皺:“公公還是帶路吧!公公若是不放心,屬下自個兒跟您走一趟!”

趙公公罵了一聲,走了出去。趙旉跟在身後。全德想要跟從,被趙旉使了個眼色,讓他手下人攔住了。

不一會兒,兩人回到禦膳房。

趙旉神色透著古怪,似乎有些不忍,又有些不以為然。

“全德,李墨焉隻是生病了,睡上幾天就能出來了。”

“可是……”全德一怔,想要辯駁。

趙旉打斷了他的話,喝道:“皇上的事情要緊,還是你的事情要緊?”

全德漲紅了臉,囁嚅著說不出話。

“哼,耽誤了皇上的事,誰都擔待不起!”

此話一出,禦膳房頓時鴉雀無聲。

全德雖然不服,到底不敢再說什麼,心下打定了主意,隻有向太後求救了。

趙旉轉過身,向趙公公拱了拱手:“公公,屬下還要向皇上稟報,先走一步了。”

趙公公眼皮向上一翻:“請便!”

“趙統領!”全德慌忙跟上,“奴才……”

趙旉看了一眼全德,又看了看趙公公,領會了全德的意思,他怕趙旉離開,趙公公就會向他抱負。

“你放心,眼下這皇城裏每一個人都被登記在冊,少了誰,皇上都會親自過問。”

全德窘迫,但是並不放棄:“不是,奴才隻是想去探望一下李墨焉。不知統領可否成全奴才?”

趙旉看了看趙公公,後者麵無表情。趙旉點了點頭。

“麻煩公公帶路。”趙旉向趙公公做了個手勢。

趙公公不耐煩地領先走了。

全德緊跟著趙旉。

趙旉似笑非笑地望著全德:“怎麼,你還要本統領護送不成?”

“麻煩統領!”全德討好地笑著,“統領為奴才所做的,奴才一定在向太後請安時如實稟報!”

趙旉想了想:“也好。反正本統領正好要經過那裏,就隨行吧!”

一行人來到趙公公的房裏,趙旉止步,向全德拱拱手:“全公公,後會有期了。”

全德一怔,眼皮子急速跳動了幾下,正想說什麼,趙公公已經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把他硬拖著進入了房中。全德想要掙紮,但是,不知怎的,半邊身子忽然麻木僵硬,他大駭,想要呼喊,聲音卻啞了。

趙旉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笑了笑,說道:“走吧!皇上該等急了。”

“皇上駕到!”

趙旉臉色一變,急忙跪下:“屬下恭迎皇上,屬下叩見皇上!”

嘩啦啦,趙公公房門外的禦林軍跪了一地。

低下頭,趙旉的眼角看到宮暮光鑲著金龍的黑色靴子和明黃色的黃袍一角。

宮暮光沒有說“平身”,他默不作聲地站在趙旉跟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沉默的時間,像世紀般漫長。

許久,宮暮光陰沉的聲音才徐徐響起:“趙愛卿,你說你有新發現?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

跪著的趙旉一怔,方才明白,原來真正的趙旉已經密保宮暮光,他在禦膳房內的懷疑,有此可見,這第二次盤查,根本不是宮暮光的授意,而是趙旉的自作主張。宮暮光隻是在看到密報之後,懷著一腔希望前來。適才他久久沒有說話,也是怕一開口後,希望又化為泡影,像廣場上的那一幕一樣。

趙旉一想明白,即刻叩下頭去,誠惶誠恐地答道:“啟稟皇上,屬下的確有所發現。”他不得不順著杆兒往上爬,若是他說沒有,宮暮光一怒之下,說不定當場就將他斬無赦了。

“說!”宮暮光大喝,藏匿不住的激動從顫抖的聲線中滲透了出來。

趙旉又磕了一個頭:“皇上,屬下發現,禦膳房內,有兩人關係格外親密。”

“誰?”宮暮光迫不及待地問道,“是誰?他們在哪?”

“他們此刻正在房中。”趙旉如實陳述,“屬下包圍了這間屋子,就是等候皇上親臨查實。”

“那你還等什麼?開門!”

“砰!”趙公公的木門轟然破碎。

門內昏暗無光。

“趙愛卿,你進去!”宮暮光的聲音顫栗著,極度的希望和極度的懼怕壓抑著他,竟令他無法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