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男人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那對既黑又狠又冷漠的眸子裏閃現出來的光芒——仿佛隻要憑著那目光，就可以把她身上的衣衫全部剝光了似的。
沒錯，就是那樣的。
在那樣的目光下，她第一次在安羽中以外的男人麵前瑟縮了，惶恐了，羞澀了。她以前除了安羽中，從來不怕見男人的，也不怕跟男人說話。他們靺鞨族的少女，有的是男子氣概一樣的豪爽，尤其是她。
但是，在宮暮光的目光下，她居然第一次察覺到了自己女性的羞澀和柔弱，尤其是後者，那是在安羽中麵前都沒有過的。
她惶恐地後退到安貴公主的身後，盡管從那個角度看不見宮暮光的目光了，但是，女性的直覺，讓她依然感覺到，那目光的不依不饒，那對眸子裏的光芒，穿透了安貴公主，炙烤著她的皮膚。
她臉紅耳赤。
“皇妹，朕想向你討要一個人。”她聽到宮暮光清亮悅耳的聲音，那和安羽中的低沉柔媚嗓音是多麼不同啊！安羽中的聲音仿佛帶著神秘莫測的磁性，會叫人心神恍惚；而這個聲音，卻像是一道燦爛的陽光，照得人心裏瞬間亮堂堂的，仿佛一下子春暖花開。
“皇上隻管開口。”她聽到安貴公主有些惶惑又有些得意的聲音。哼，輕浮！她從來都看不起這個公主，隻是她為了有一天能夠證明給安羽中看，她拓跋小眉是不弱於她姐姐若眉的，這才屈身做了安貴公主的宮女。憑著她的聰慧幹練，又善於察言觀色、處世應變，她很快就成了安貴公主的最得力的心腹助手。
若不是安貴公主無知又無能，以她的能耐，早就將安貴公主變成這宮裏最榮耀的公主了，何必讓那個孟逍遙搶走了風頭？
“朕要她！”
她死勁地咬著下唇，低著頭，不敢去看那個男人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風姿，但是她的腦海裏，卻清晰無比地謄印出那個男人指著她的樣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天子威嚴！
她的心頭忽然現出了一句話：隻有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這一刻，一直盤踞在她心頭的安羽中忽然淡了下去。
從安貴公主的凝夕宮到宮暮光的乾清宮，距離不近，但是，她卻仿佛隻是跨過了一道門檻。
她曾經與安羽中咫尺之間，卻恍若天涯之隔！
她如今就算仍退回到凝夕宮，但是在她心裏，卻覺得她與宮暮光隻隔了那麼一道門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要背叛安羽中。
不管怎樣，安羽中始終都是她的姐夫，她初戀的人。
直到那一晚，宮暮光從孟逍遙那裏回來，不知怎的，情緒不太好。
“小眉，給朕拿酒來。”
她嚇了一跳，宮暮光除了在盛大場合會適量飲酒外，從不嗜酒。不過，宮女是不能過問什麼的，特別是她。盡管她是那麼好奇，在宮暮光那裏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依然順從地端來了盤子——酒和菜，光喝酒傷身，她不希望皇上傷身。雖然她服侍皇上也沒有多少日子。
“倒酒！”
第三杯酒下肚的時候，小眉停止了倒酒的舉動。
“怎麼？”酒入愁腸愁更愁，宮暮光喝了三杯，喝得臉上的鬱悶更加嚴重，他也斜著眼睛，望了小眉一眼。
小眉眼觀鼻鼻觀心，隻是不動。
宮暮光忽然一下子抱住了她：“不許對朕漠視！不許把朕當成隱形人！”
小眉吃了一驚，她倚在宮暮光懷中，聞到他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心中煩亂已極，要想掙紮著離開宮暮光，但那對臂膀是如此有力，哪裏容得她掙紮？
她紅著臉，低聲道：“皇上，請放開我！”
“不，朕不放，朕今夜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開！你也休想把朕趕開！”
“趕開”兩個字結束在她的芳唇上，宮暮光狠狠地吸住了她的嘴唇，那麼用力，仿佛要將她的兩片嘴唇都吞到肚子裏去。
嗤啦一聲，她的衣衫被宮暮光撕成兩半，嫩黃色的肚兜頓時顯露了出來。宮暮光用手一扯，肚兜也飄落在地上。
小眉驚叫了一聲，身子突然失去平衡，她被宮暮光淩空抱起，一顆腦袋被緊緊地壓在他胸脯上，耳朵底下他心髒的怦怦急跳是如此明顯，如此強悍，仿佛有一個榔頭正努力把那心髒砰砰地釘入她的腦子裏去。
“朕知道你心裏有別人，今夜，朕要把這個男人從你的腦瓜子裏徹底趕走！”
宮暮光抱著她，一步步走向他的龍床。
她尖叫起來，但是，那聲音被宮暮光的胸脯捂住了。
宮暮光忽然停下了腳步，迅速將她翻過身來，低下吻住了她的嘴，那麼狂熱、那麼盡情把她心上的一切都抹拭得一幹二淨，隻剩下那個使她不斷往下沉的黑暗的深淵和壓她嘴唇上的那兩片嘴唇。
小眉一片迷惘，在迷惘中，劇烈的痛楚忽然傳了上來，她尖叫了一聲，雙臂使勁地抱住了宮暮光，指甲掐進宮暮光脖子上的皮膚裏。她忘記了這個男人的身份，她隻知道，在那一片撕裂般的痛楚之中，她的心頭居然騰起了無限的驕傲之情。
宮暮光把她在安羽中那裏受到的屈辱瞬間抹得一幹二淨。
她是個女人！
是個被男人需要的女人！
也是一個能夠迷惑男人並且令男人吃醋的女人！
這個男人，還是當朝天子！
從此以後，她不用再成為姐姐的替代品了。她是獨立的，她是獨一無二的。
第一次，很累。尤其是宮暮光還不知疲倦地要了她三次，等她終於可以從宮暮光的征戰中停歇下來時，她的身體仿佛不再屬於她自己，仿佛已經被五馬分屍一樣，她用了好長時間，才找回了自己的胳膊，自己的大腿，自己的腰身。
但是，她竟然可以強迫自己沒有睡著。
她一直癡癡地望著身邊宮暮光的睡顏。
這個男人，是多麼俊美啊！俊朗若天神的容顏上，劍眉軒昂，睫毛漆黑硬挺，在眼皮下麵勾勒出兩道動人的弧形。最動人的卻是那兩片削薄輕抿的唇，白皙的皮膚襯托著那淡淡桃紅色，誘人之至。
小眉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已經湊近了宮暮光，在那兩片唇上輕輕落了一吻。
宮暮光睜開了眼睛，看著小眉。
小眉大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小眉！”宮暮光叫出了她的名字。
小眉既驚又喜，帶著羞澀迅速瞟了宮暮光一眼，被認可的刹那，她的心終於塵埃落定。宮暮光知道她是誰！宮暮光不像安羽中那樣，會把她當成姐姐來對待。
“是我，陛下！”她含著眼淚輕輕答應。
一線微光之下，她輪廓纖美，姿態婉約，一如宮暮光心頭那個手執畫筆，輕描淡抹的女子。宮暮光呼吸一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地摸那張清靈毓秀的容顏。
“是你！朕要的就是你！”他輕柔地，卻堅定地說道。
“陛下！”小眉投入了宮暮光的懷裏，那一晚，她說了很多很多，包括她和安羽中的一切一切。她一直埋在宮暮光的懷裏，看不見宮暮光的臉色變化。她隻知道，當“安羽中”三個字從她嘴裏吐出來時，宮暮光的肌肉突然變得硬梆梆的。那時候，她心頭竊喜——這個男人，在吃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