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尋整個人都傻了,看看迦陵再看看黛螺,好半天才接受這個事實。她伸出手,一把抱住黛螺,“我為你高興,黛螺,你一定會幸福,你也應該幸福!”
“我們都會幸福。千尋,災難都過去了。”
一月底,大地被整整一個嚴冬的寒徹撕裂了表皮,沮喪的幹皺。她兩個站立的腳邊,竟然有一株堅韌的野花迎風飛舞著。淡淡的白,淺淺的黃色花蕊,簡淡,卻堅韌。上麵的兩朵小花相依相偎,在瑟瑟寒風中竟送來一股濃情。緊密地包裹著在場所有的人。
王帳夜晚也被兩個女人侵占。
當一臉鬱悶的頻伽出現在迦陵王帳中的時候,兩個人都苦笑不已。
消失了一天的無因禪師突然跑了來,圓圓的胖臉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笑嘻嘻地說:“你們兩兄弟可真是有緣分啊,當真是幾世修來的。”
頻伽一臉不悅地望著他,問道:“這一天跑哪裏了?不是說好了一見到千尋就幫她診治的嗎?”
“貧僧診治了啊!”老和尚還是一臉的笑嘻嘻。
頻伽神色一凜,正色道:“禪師怎麼看?”
“施主還是喊我老和尚好了,什麼禪師,聽著就鬧心!”
“你這老和尚,還不快說!”
“嗬嗬,這就對了嘛!”說到這他的神色也是一正,蹙眉說道,“女施主的病症果然如王上所說,從脈象上看難以定論。不,出家人不打誑語,請恕貧僧直言,是根本無法確診。”
頻伽麵目的表情越來越失望,“千裏迢迢地把你找來,竟是一樣的結果。”
“施主,貧僧見了女施主一直有一種感覺,她不像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頻伽回想了一下,說道:“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說自己是法國人。”
“法國?”無因思忖了半晌,搖頭說道,“從未聽說過。不是貧僧自負,若是貧僧不曾聽聞過的國家,這世上就根本不會再有人聽聞過了。”
遠遠的,王帳內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這廂兩個男人一個和尚互望著,各自陷入深深的思緒。
一整天,你都能看到回紇大軍軍營中兩個快樂穿梭的身影。她們壓抑了許久的快樂心情終於能夠全部釋放,歡顏真實地在臉頰綻開。
一時兩人在馬廄裏牽了兩匹健壯的回紇矮種馬,千尋騎了灰白色的,黛螺的則是棗紅色。兩人衣裙翩然,在冬日暖陽的追逐下自在如風。忽而一個胖乎乎的青灰色身影從千尋眼中掠過,她趕忙放慢速度,扭過頭對黛螺喊道:“我帶你去見一個好玩的人。”
兩人來到一個不起眼的帳篷前,一股濃鬱的烤肉香氣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息。千尋眉毛一挑,惡作劇地笑了起來。她轉過頭對黛螺做了一個“噓”的動作,而後小心翼翼地掀起營帳的一角,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黛螺略有些緊張地豎著耳朵聽著,可是裏麵居然好半天都沒有一絲聲響傳出,寂靜得令人不安。按捺住性子又等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千尋!”一邊喊著一邊掀開了簾子。
一進去,整個人就愣住了:千尋雙手拿了串烤得恰到好處的肥羊肉埋頭大嚼著。旁邊坐了一個胖和尚,苦著臉,扁著嘴,巴巴地望著千尋吞咽時的滿足表情。胖和尚一見黛螺來了,眉眼皺得更加厲害,火架子上一串烤肉“”作響,他白眼一翻,認命地拿起來遞給了黛螺。
陪著千尋騎馬頑笑了大半天了,一聞到這烤肉的香氣,腹中的饑餓感一時作祟得厲害。接過烤肉咬下第一口,香甜的肉汁頓時盈了滿腮,真是美味啊!
這會兒千尋大概吃得差不多了,拿出手帕抹了抹嘴詫異問道:“胖和尚自己怎麼不吃?”
“柴火不夠了!”無因望著漸漸微弱的柴火,搖頭說道。
“這營帳之中難道就沒有柴火了?找人送了來就是。”
“女施主有所不知,這烤肉之所以美味無比完全是因為用了胖和尚從山裏砍來的胡桃木做柴火烘烤而成。一般的樹木又豈能烤出這樣的香味?”無因摸摸自己饑腸轆轆的圓滾肚子,又道,“看來,今天胖和尚隻能吃些齋飯充饑了。”
“我就知道你這胖和尚一準是不守戒律,要不然怎麼能吃得這麼胖?你看你那師弟,清瘦簡淡,修為一定在你之上!”
無因一陣冷笑,道:“他自然比我修為深厚了。”眼看著柴火越來越微弱,好好的一頓美餐就這樣葬送在兩個女人的腹中。無因心有不甘,忽然間眼前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有了,有了!”他猛然跳起來,走到了佛龕前,兩隻手穩穩地將供奉的木質佛像抱了出來。“砰”的一聲丟進了柴火中,“差點忘了,這佛像當時就是用胡桃木雕刻而成的。哈哈,胖和尚運氣真好!”
“你!”黛螺驚聲喊道,“禪師,你為何要燒毀佛像?”
無因嘿嘿一笑,回答:“胖和尚要燒取舍利子,順便烤幾串肥肉來吃。”
“胡說,木頭做的佛像裏哪來的舍利子?”
“是啊。既然沒有舍利子,燒掉又何妨?”說完,兩串串好的烤肉架在了柴火上,他小心翼翼地翻轉著。
黛螺被他氣得不再言語,千尋則是一臉的沉思。好半晌,問了句:“胖和尚,如何是佛法大意?”
無因擦了擦嘴邊溢出的口水,想都沒想回答道:“落花流水去。”千尋再一次沉默。過了一會兒,烤肉好了,無因湊在唇邊,咬下第一口之前,問道:“胖和尚說的那句話意指如何呢?”言畢,張開口咬了下去。果然,唇齒留香。
“來。”千尋說完,拿出手帕遞了過去,“擦擦嘴角,禪師。”
無因竟像是噎住了,接過手帕定定地望著千尋。
“這帕子你用完就丟掉好,我不要了。”千尋站起身,拉過黛螺,“打攪禪師了,我們這就回去。”
一出了帳篷,黛螺就疑惑不解地問:“這個和尚分明就是一個六根不淨的和尚,你剛才還定要稱呼他做禪師!”
千尋牽過韁繩,躍然上馬,聳了聳肩,“他為什麼這樣做我不懂,但是絕非我們表象上看到的那樣。我想,他定然當得起‘禪師’兩個字。”說完策馬朝王帳奔去。在外麵瘋跑了一天,此刻特別想看到那一對炫藍色眼眸。
“玩夠了?”一見她,頻伽就擱下了手頭正在批改的奏折,張開雙臂把自己溫暖的胸膛向她敞開。
脫去披風,隨手丟棄在地上,懶洋洋地偎在溫暖懷中,貪婪地呼吸著淡淡的阿末香氣。耳邊,自己的心跳,頻伽的心跳一前一後地呼應著奏響,好聽啊!
“一股肉香,去了老和尚那裏?”
“怎麼?你也嚐過胖和尚的胡桃木烤肉?”
“嗬嗬,怎麼沒嚐過?第一次見到和尚這樣明目張膽地烤肉吃,那會兒嚇了我一跳,還以為自己找錯人了呢!”
“你找他來做什麼?”千尋抬起頭,問道。
“給你治病啊!”
千尋一陣沉默,環在頻伽腰際的雙手死死勒緊,埋頭在他胸懷中說道:“頻伽,我沒事,我不會有事的。”
頻伽感受到她柔弱無骨的身子緊密地偎貼著他,圓翹的臀端坐在他的腿上。心跳猛然快了些,壓抑了一年之久的欲望突然間噴薄而發,迅速壯大抵著千尋的身子。
“頻伽。”異樣的感覺很快席卷了千尋,她抬起頭,雙眼迷蒙地望著他,“頻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