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國皇宮(1 / 3)

十五天國後宮

深冬的一天,我又被召進宮中。自殷勤被都尉毒殺後,國王就想暗中與丞相聯手,以將都尉除掉。但他卻不便與丞相結交,派我來與丞相聯絡。我一連去過幾次丞相府,與丞相商討王宮事務,了解都尉的陰謀。丞相從國王祖父時就擔任丞相,可謂是三朝元老。可是在我的印象中,這人太過於奸滑老道,明則保身,不分原則,隻會一味地順迎權勢,所以,就打心眼裏瞧不起他,視他為奸詐老朽。若不是國王再三懇求,我決不肯與此人交往。

這天,我同他談起關於一同聯手稟告太後,將都尉撤職罰配。因那次毒酒事件之後,太後已將都尉關押起來。國王想乘機取得丞相的支持,好將都尉孤立或是除掉。丞相連忙說道,“不可,不可。”我說,“為何不可?莫非丞相與都尉結盟有約?”丞相有些不悅,說,“不瞞公子,都尉得勢,必先殺我。”我說,“即使如此,丞相為何還要阻止?”丞相說,“若用此計,必會遭致王宮大亂。”我說,“如何會使王宮遭致大亂?龍華不明,且聽丞相高見。”丞相神秘說道,“公子可知都尉現在何處?”我說,“想必是在王宮囚屋之內關押。”丞相連連擺手,說,“都尉並未關在王宮囚屋,太後擔心把都尉關入王宮囚屋會遭致暗算,就將他關在紫薇苑的西廂房裏。聽說都尉鬧得很厲害,隻怕太後不過幾日就要把他放出。若是大家這樣一鬧,太後勢必會將都尉早早放出。”

接著,丞相又說,“太後與都尉互為依存。若是陛下與都尉動起幹戈,太後必會縱使都尉除去陛下,立太後五歲之子伊農為國王。故以老夫之見,切不可操之過急。”我覺得丞相的話確實有理,就問,“以丞相之見,如何是好?”丞相想了想說,“可使陛下暗中聯結私交,壯大聲勢,使太後與都尉不敢對陛下輕舉妄動,或是待都尉出宮後暗中行剌。”我點了點頭,說,“此計甚好,待我稟告陛下,再做商議。”

我向國王做過稟告,國王沉思許久,說,“丞相所言甚好,隻是朕不知如何調度。公子有何見地?”我說,“都尉劍術高超,很難有人與之相匹。且都尉極少出宮,即使出宮亦有人相隨。故龍華以為不可行剌。唯有廣交議事,以成勢態,使太後與都尉以為各村莊主與護衛皆效忠於陛下,便不敢對陛下有所怠慢輕視。”國王卻擔心著說,“朕入宮一年有餘,常居宮中,與各村莊主護衛少有往來,不知議事們是否願為朕舍命效力。”我說,“若不是與都尉私有盟交,莊主與護衛皆願為陛下效力。隻需陛下與之聯係,結交關係,待陛下勢力壯大,太後與都尉便不敢輕視陛下。”國王若有所慮,說,“若朕與下臣暗結私交,為太後與都尉所知,必有戒備。”我說,“陛下可去桃村冬宮避冬為由,秘密派人聯絡四方,待聲勢壯大之後,便招集各莊主與護衛來冬宮論劍比武,並邀太後與都尉親臨觀摩,借機除去都尉。陛下以為如何?”國王甚喜,說,“如此甚妙,公主幾日後便年滿十九,宮裏要為她舉行成年擇婿之盛典。朕可向太後請示以在桃村冬宮為公主舉行盛典。”我興奮道,“甚好,甚好,此乃天助陛下。”

國王的請示當即就得到了太後的讚同。於是,再把丞相召入湖心苑托付一番。午飯之後,國王與我帶烏克爾和玄垣以避冬為名騎馬去了桃村冬宮。勿則此時正在冬宮帳房查閱各種賬簿,見國王與我們到來,喜出望外,當即就要備酒相待。國王擺了擺手,說,“勿莊主如此勤勉,朕不禁感動。”勿則連忙禮拜道,“勿則愚鈍,唯有忠誠,唯恐不能多為陛下效力。”國王說,“臣民均有勿莊主之精誠,天國無憂矣。”勿則謝過國王,說,“陛下此次匆匆而來,必有要事?”國王說,“並無要事,隻是宮中寒冷,想來此地躲避幾日。”勿則說,“陛下來此歇住,本莊主未能事先安置,等本莊主現去為陛下與諸位安置食宿。”國王說,“勿莊主不必勞頓,宮中侍女與廚娘即便趕到,皆由她們整置收拾。眼下,朕卻有急事要與莊主商議。”

勿則便將國王與我帶進隔壁的一間密室。國王說,“桃村乃王宮之近鄰,交通之要地,朕有心要為莊主選一護衛,勿莊主以為何人宜擔此任?”勿則說,“下臣未曾所想,請陛下委派便是。”國王又問我,“公子以為何人適宜?”我說,“原葡萄園護衛雲布如何?”勿則說,“雲布與我同學多年,性情豪爽俠義,劍術與我不相上下,隻是此時正在男島服役。”國王說,“便是那個與公子拔劍決鬥之護衛?”我說,“正是。”國王說,“此有何難,且將他提前解除勞役,從島上帶回便是。”

於是,我與勿則便備馬上路,直奔男島。男島在快樂島的西邊,順冰河岸邊西行,過了王宮向西約三四裏間,便見有兩個相對不遠的小島位於冰湖之中。東邊大一些的叫男島,西邊小一些的叫女島,是專門放逐短期服役的犯人。男島看起來約有三五個平方公裏,女島隻有兩三個平方公裏。

與男島和女島相隔的冰河岸邊有間農舍,住著一位看管渡口的護衛。我向他出示國王的密令,要上島帶人。他麵有難色,問,“可有都尉之特許?”我語氣嚴重地說,“我與忽莊主乃受國王指派。”可守岸護衛卻說,“王宮有令,上島帶人須有都尉之特許。”我說,“難道國王的密命還不如都尉的特許?”他忙解釋說,“此乃王宮之令。”我有些生氣了,就問道,“你我為國王之臣民,還是都尉之臣民?”守岸護衛無言以對,隻好駕船送我與勿則上島。

盡管午後的陽光很好,但冰湖湖麵上的涼風徐徐,陰冷滲人。風鑽進衣內,冷得人直打顫,肚子就咕嚕亂叫,直想放氣。還好,小島距岸邊隻三五百米,小船劃得很快,所以,沒過多久就靠了岸。

島上幾乎被密林覆蓋,一條小路從岸邊把我們帶向林間的深處。出了林子,便是一大片坡狀的陽光地帶。這裏是小島的中心,蓋著幾間簡陋作坊式的工棚。工棚裏不停傳來叮叮咣咣的聲響,像是打鐵鑄造的聲響。

我們由那位護衛引路,來到工棚邊上一棟較為規整的屋裏。屋裏有一位佩帶長劍,神情陰冷的高個子年輕人,見我們來了,便起身向我們施禮,問道,“請問諸位有何要事?”那位守岸護衛忙介紹道,“兩位公子皆受國王委派,上島提帶雲布。”守島護衛馬上施禮,說,“幸會幸會,不知二位可有王宮特許?”

我將國王的密令遞過,他看了好一會,有此猶豫,問,“為何未有都尉之特許?”我反問道,“難道國王密令還不如都尉之特許?”守島護衛趕緊陪著笑說,“非矣,隻是王宮有令,本護衛不敢有違。”我說,“國王之令難道不是王宮之令?都尉之令不可違,難道國王之令就可違之?”守島護衛忙解釋說,“非矣,國王乃天國君王,本護衛當然不敢有違君王旨意。請二位公子稍候,本護衛將雲布帶來便是。”

不一會,便見一位衣襖破舊身材壯實的高個子男子朝我們走來,走到我麵前單腿下跪,雙手一抱,作揖道,“拜見龍華公子。”我一驚,便問,“請問你為何人?”那人低頭答道,“在下雲布。”我幾乎叫了起來,“是雲布?快起快起。”我趕忙將他扶起,細細地打量著他,說,“你如何變得這等模樣,幾乎讓我辯認不出。”他卻爽朗一笑,說,“雲布在此勞役服刑,度日若年,豈有不變之理?不過無妨,再有三月刑期雲布便可刑滿離島。”

我說,“雲布實為龍華服役,龍華為此深感不安,多有愧疚。”雲布卻說,“不怪龍華,隻怪雲布錯認公子誘騙格娜,才惹此事端,請公子恕罪。”說起格娜,我便把去杏花溪的事向雲布說了一遍。雲布聽過,便說,“雲布知曉格娜之最愛公子,雲布隻求公子寬諒雲布的無知與魯莽。”我再三說道,“並非龍華相讓,隻為格娜已心中有你。”雲布有些生氣了,“我欲向公子求得寬恕,卻不料公子竟把我當作心胸狹隘之小人。”說著,便雙手一抱,作揖道,“雲布告辭。”便要轉身朝工棚那邊走去。

我說,“雲布且慢。”說著,便將國王的密命遞給他。他看過密令,熱淚奔湧而下,雙腿跪下,捧著密令說,“國王如此聖恩,雲布將湧泉相報。”隨後便對我說,“雲布得陛下之聖恩,必是龍華所助,請公子受雲布三拜”。說著,便起身朝我大禮三拜。

趁雲布回屋收拾物品,我讓守島護衛陪我和勿則進到工棚裏。工棚裏有一個很大的火爐,爐膛中的火燒得正旺,幾個穿著單褂子的壯漢正揮動鐵錘敲打著燒紅的鐵塊。守島護衛告訴我說他們打製的農具可供整個天國使用。出了工棚,見到一小型土窯,底下燒著火,上麵冒著煙。護衛說這是燒製陶器和碗碟的小窯。作坊的設備和工藝極其簡陋,非常地原始落後。

此時,雲布已收拾停當,想著國王還在冬宮等待,所以,我們便帶著雲布離開了男島。回到冬宮,見到國王,雲布自然是一番感激和跪拜。國王扶起雲布,說,“勞役數月,使護衛甚是委屈,朕每每想起,便是心中不安。”雲布聽國王如此牽掛自己,淚水一下湧了出來,說,“陛下如此寬仁厚愛,讓雲布感恩不盡,不知如何回報才是。”國王說,“桃村乃天國之重地,與王宮近在咫尺,朕以桃村之護衛托付與你,你若是盡忠職守,便是對朕之最大回報。”雲布回道,“陛下教誨,雲布銘刻在心。”

此時,侍女已將院子和房間收拾一新,廚娘也已開始點火燒飯。國王要我和勿則陪同,依著暮晚的天色,衣著便裝,順著冬宮後麵的小路,朝著冰河與熱河相近的河灣地帶走去。這裏距冬宮約有兩三裏路,由於熱河的蒸氣與冰河的冷風在此相遇,加之天然古林的環繞,這裏卻是平和幽靜,溫暖如春。林中平坦的草地上開著各種各樣的鮮花,讓人一看就不由地想起了葡萄園豐收節時的景象。此地寬敞開闊,地勢平展,氣候宜人,為王宮舉辦比武與盛典的極好場所。

看過場地,天色就暗了下來。我們馬上順著原路返回冬宮。吃過飯,侍女與廚娘便回到前院裏歇息去了,後院裏隻留下了國王、勿則和我及所有的護衛。我與國王住在二樓國王的屋子裏,點著油燈,合謀著結交議事與為公主舉辦慶典的事。為了專心結交,我建議國王將舉辦慶典一事交於烏克爾與侍女去辦。國王點頭讚同,便讓我將辦會的詳細情況交待於烏克爾。然後,便與我策劃與各村莊主結交之事。天國有十多個村子,相距甚遠,若是一個個地前去私訪,大為不便,且引人注意。於是,國王便書寫了十多份密令,以好讓雲布與玄垣秘密送往,請他們以吃酒和敘談之名來冬宮覲見國王。

第二天早上,國王帶著我和勿則佩劍騎馬去學村拜見學村劍術名師高良。高良曾為國王的亞父,之後國王在學村也當了亞父,兩人便成為知已。隻是國王離開學村繼位後,便很少再來學村,與高良亞父也少有來往。這次拜見高良,實為結盟。在天國,所有護衛都是他的學生,就連都尉也曾是他的弟子。所以說,隻要能得到高良亞父的支持,就等於得到了眾多護衛的支持。

從王宮到梁川約有十來裏路程,經桃村向南過冰河,再沿著冰河支流清河河穀一直向西約十餘裏,就進到河穀。冬季的風很冷,順著河穀一陣陣地吹來,很是滲人,濕冷的空氣中仿佛有雨絲的感覺。

在河穀中走了約半個時辰,我們便來到了一處依山傍水的河穀平川。平川上長滿著被寒風吹敗的殘花枯草,一條徑直的小路斜插著指向河穀邊的山林間,透過枯疏的林隙,可以看到一排排青磚瓦房掩落在山邊林中。順著小路走到林邊,便見一塊一人來高的石碑立在路旁,上麵寫著:在此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