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柳行三顧(1 / 1)

孫德才壩前激譽剛

天地間遑論真自由

譽剛蜷在被窩裏睡著覺,孫德才、楊紀磊的到來徹底攪了他的春秋大夢,他縮在被窩裏並不起來,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楊紀磊走來床前時,譽剛又擔心自己被窩裏的濁氣會熏到他,趕緊來回的晃兩下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他能想象得到此刻自己的窘態,頭發油膩雜亂,皮屑飛揚,眼眵幹結,粘連著眼角的皮肉。他甚至感覺自己像極了班主任孫德才口中常講的那個老農形象:

一口黃板牙晃眼,

兩段油袖子生光,

三餐空肚子修地,

四季屁連天舒坦,

五體滿臭汗熏天,

六七八九十窮酸。

“快起來,譽剛,跟我們回學校吧!”

孫德才輕聲的說著,視線並沒有停留在譽剛的身上,顯然是在好奇的掃視著房子的其他地方。聲音傳到譽剛耳朵時,已經經曆過了山牆、座椅、竹竿等一係列物體的反射,雖然隻是一點微小的異常,譽剛卻也清楚的感受到了,可他一句話也沒有回應,借著自己夢囈般的神態,竟也敷衍搪塞過去了。

頭夜裏,譽剛囫圇著就睡下了並沒有脫褲子,等孫德才倆人出去房間之後,他麻利的披了一件棉襖就算起床完畢了,偷偷從側門裏出去洗漱。回到堂屋裏的時候,飯菜已擺滿了那張老舊的小方桌,因為堂屋的地麵高低不平,方桌上的瓷碗裏溢出來不少湯水,在桌麵上積成一汪凸起的“沼澤”,就仿佛是在一個顛倒的世界裏受了引力要墜落下去一般。楊紀磊緊靠著麵南的孫德才坐著,先是把兩手放在桌子上,幾秒之後又感覺有些不妥,拿下來一時也不知放在哪裏好,便兩手相擁著,像極了一個正抱拳作揖的俠客,眼睛一直就盯著生怕它們會飛走掉。

歐陽成斟了白酒一連幾盅敬過去,孫德才、楊紀磊都是恭敬的接受。譽剛搬了板凳在靠門的一角坐下來,看見楊紀磊喝酒的樣子,他感覺楊紀磊要比自己多成熟上幾十倍,自己隻好以不參與的姿態默不作聲的就著菜吃著燒餅,也不喝湯水,吃完便早早的離桌去了院子裏,隻是呆呆的站著,他不想留在堂屋的那種客套應酬的氣氛裏,一刻也不,那些事情簡直無趣的能要了人的命。

一番殷勤的推杯換盞之後,孫德才喝的麵紅耳赤,他把譽剛叫進堂屋來,再一次拋出自己此行的目的,非要帶著譽剛回去學校。這便正和著譽剛家裏人的意思,不免都打心裏歡喜的厲害,母親王鳳對譽剛的班主任孫德才自然也是百般的感謝,熱情的無以複加,幾乎就把他當做是家裏的恩人一樣,隻差著焚香膜拜這一步啦。

如果把新創學校比作是一個執行死刑的刑場,那此刻被班主任孫德才和“雞肋哥”楊紀磊駕持著走在青龍河河壩上的譽剛便是那個該死的犯人。

“強扭的瓜不甜。”

譽剛的胳膊被兩人的手縛的痛極了,嘴裏才憤憤的冒出來這一句。孫德才跟楊紀磊正觀察那個縱貫青龍HN北的攔水壩,一時沒有注意到譽剛這邊的動靜,因此也就沒有人回應他。譽剛心裏不但沒有感到沮喪,反而有些慶幸他們兩人沒有聽到自己這混賬無情的話。三人走在河壩上正對著攔水壩時,孫德才轉身指著緊靠攔水壩壩體的那塊凹下的長方形水泥池子,問譽剛:

“譽剛,你知道攔水壩下麵那個水泥池子是幹什麼用吧?”

雖然譽剛有了厭學的心,可是他依然存著上進心、求知欲,腦子裏想了百遍嘴上說了幾次,孫德才都搖著頭笑而不答。後來譽剛邊走邊纏著問孫德才要答案,他就是閉口不答,最後撂下一句話:

“你這個學期就能知道答案。”

班主任孫德才的苦心譽剛怎能不懂,他隱隱的感覺自己不能讓班主任失望,他曾經也一直的都在努力不讓周圍任何一個人對他失望,可如今他的心早已經被自由占得滿滿當當,再也容不下其他東西了,比起他極愛的自由來,人們的失望又能算什麼?

回到班裏譽剛顯然成了焦點人物,十幾個人一起圍攏過來,譽剛有些受寵若驚,他看著自己腳上那雙八十塊錢買來的嶄新的暗紅色旅遊鞋,愈發感覺自己突兀刺眼的厲害,那雙紅鞋簡直就像是一艘可以橫穿大洋的海盜船,寬大、耀眼,卻卑劣的並不給人一絲好感。隨後而來的就是他長久的沉默,前排牛晨溦那靈動不羈的馬尾辮似乎占據了他心裏不少的憋悶空間,一連過去兩日都還相安無事。

第三日的中午,譽剛空著肚子偷偷混在放學回家的初中部學生中間,遛出了新創學校。走出校門的那一刻,譽剛心裏無比暢快。他大口呼吸著路旁花草叢裏飄來的香氣,甚至興奮的一度要跳起來,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回歸自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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