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寧可信其無(2 / 2)

這座城市對我來說,就像被施下了詛咒,從那天火起的一刻開始,就不會再有好事發生了。

7月31日10:37

今天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天,天氣仍然是悶熱得可以,我和欣婷一直在床上躺到幾近中午,才起來各自淋浴洗漱。房間的桌子上七歪八倒地躺著許多礦泉水瓶,喝完的沒喝完的,尚未打開的都混雜其中,之所以買這麼多礦泉水是因為我和欣婷完全無法信任賓館酒店裏的熱水壺以及陶瓷口杯,盡管上麵每次都標著“已消毒”,但毫無疑問地,憑著肉眼我什麼都看不出來。這種時候便不能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觀念來看事情了,應該倒置一下,變成“寧信其無,莫信其有”才是。

我從桌子上的一堆“廢墟”裏撿出一瓶還沒打開過的礦泉水,坐在床上擰開蓋子來喝,可能是剛剛刷過牙的緣故,第一口水灌進嘴裏的時候尚存一點涼意,之後這股涼意便被後來的幾口水衝得無影無蹤。我開始莫名地想,若是在極度燥熱的時候想給嘴裏降溫,搭配牙膏來喝水當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法子,隻不過這樣一來滿肚子便都是牙膏,說話吐氣之間也充斥著濃濃的牙膏味。雖說平時刷牙是為了清理牙齒,清新除臭,但要真是有一天人人說話都是不同種類的牙膏味,那這種原本壓製口氣的氣味,便終是變成了新的“口氣”。

這種邏輯和想法怕是隻能在腦子裏囫圇地想想,既無法對人說起,也沒有開口的必要,純粹地隻是為了填補清醒意識下的思維空白。時不時地讓自己的腦子運轉一下,一上來就思考那些複雜纏繞的邏輯問題搞不好會讓大腦直接死機,而要從已經刻印在潛意識的裏常識習慣開始思考便失去預熱的功效。故而借助一些怪異極端的角度,淺挖粗摳,才不失為是一種給大腦做熱身運動的好方法。

為自己辯解至此,扔在床頭桌上的手機收到一條短信,屏幕短暫亮起。

“如果方便請盡快通話,如果不方便也請立即轉至方便處通話。”

發短信的當然是冷鳶。這個時候還會想著找我的,也就隻有冷鳶了。冷鳶找我無非是兩種可能,一是她已經準備好了重新出現,需要我這邊的配合;二是她得知了劉敏的事情,想要找我了解詢問其中的細節。的確,如果我和冷鳶換了位置,在得知了關鍵的線索人物身亡的消息之後,我也會想通過冷鳶盡快知曉當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就現在的我來說,無論是學校禮堂的大火,還是身死公路的劉敏,我都不想再去回憶。

換句話說,無論是追查者還是殺人犯,我都不想再去擔當。

最終,我還是決定先給冷鳶去個電話。我用平時那樣的速度換了衣服,此時欣婷仍在浴室裏沒有出來,走過洗手間門口的時候,我還能聽到成股落下的水聲,隔著門我給欣婷說要出去買些吃的回來,她在門裏答說知道了。旋即,我走出房間,帶上房門。在房門和門框碰撞發出“嘭”的一聲之後,我撥出了冷鳶的電話,那邊也很快地接起了電話。

“劉敏為什麼會死?”還沒等我說一聲喂,冷鳶便徑直問道。

我當然知道劉敏是怎麼死的,恐怕就算劉敏自己都不如我在一旁瞧得清楚,按照他的視角,他隻是朝著公路上在跑,突然感到一陣劇痛和眩暈,見到我向他靠近,隨後便永久失去了意識。僅此而已,所以要說起劉敏究竟是怎麼死的,整個世界上最清楚的人,就隻有我而已了。

“喂?你有在聽嗎?”聽我這邊毫無回音,冷鳶接著問道。

“我還在。”我說道。

“咫峰,我問你劉敏為什麼會死?”

為什麼?因為我在後麵拚命地追趕?因為“碰巧”路過一輛黑色道奇?還是因為他是那場舞會的燈光師?

“我隻知道他是被車撞死的,至於為什麼會死...我不知道。”

“不知道?”冷鳶十分詫異地說道。“你怎麼會不知道呢?那天你不是說你去找劉敏了嗎?”

“我是去了,還追他來著。”

“追...”冷鳶想說什麼,又停頓了一下說道。“是你把他追到公路上去的嗎?”

我又不想殺他!何至於把他逼上公路去?!

“他往哪裏跑,我就跟在後麵追,上公路是他自己的選擇。”

我和冷鳶的談話,逐漸變得冰冷僵持,冷鳶沒從我這兒問出來她想知道的細節,我也十分反感此時冷鳶審問式的口吻。對話的溫度徑直降至零點。

“咫峰,你還要逃避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