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中的潺潺細流,在突起嶙峋的岩石間艱難地流淌著,水流清澈透明。一隻像是蟹類的小生物在清流裏彈跳,長肢並用的在泥沙裏挖出一個洞孔,它鑽了進去。
往清流的源頭追溯,視野往上移動,一片廣闊的平原上,黃金的宏偉城市矗立在地平線上。城市的中心,所有建築的簇擁下,這座城池的最高點,巨大的太陽圓盤懸浮靜止。它取代了太陽的作用,放射而出的光線覆蓋在每一塊沙土上,把天空映成了黃金色彩。
軍靴跨過水流,踩在濕潤的泥土上,然後停住不動。內瑟斯神色凝重,抬頭仰望著城市,光線把他的麵孔染成了橘黃色。
“城市裏麵看起來空無一人。”塔利亞低聲說,她心裏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阿茲爾已經出征了。”內瑟斯強忍住怒意沒有爆發,說:“希維爾為什麼沒有阻止他,或者說,她跟我們說的,並沒有付諸實踐?”
塔利亞有些擔憂:“我倒是擔心希維爾她有沒有事,以她那種固執的性格,跟皇帝吵起來也說不定。”
“聽起來,整個過程似乎有些簡單。”劫在一旁說:“希維爾,那個在沙漠裏赫赫有名的戰爭女神,似乎被你們派出去跟阿茲爾接觸,但可惜她沒有按照你們所說的去完成任務,聽起來是這麼一回事吧。”
腳下轟隆隆的響起,塔利亞一咬牙,跳上從地底隆起的石板。石蔓和岩突爭先恐後地從地麵上湧出,把小小的石板推向那座宏偉的黃金城池,像是一抹迎麵衝向滔天巨浪的海燕。
“塔利亞!”內瑟斯朝她呼喊,但塔利亞充耳不聞。她堅定地往前方而去,背影越來越遙遠,長長的袖子在身後翻飛。劫朝內瑟斯攤了攤手,笑著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艾歐尼亞有這麼一句話,你現在這滿臉的無奈就像是看著女兒私奔的老爸,不過可惜以你的尊容來看,即使她是你女兒,也不是你親生的。”
內瑟斯朝他冷冷掃了眼,不搭理,邁開步伐朝城池奔跑而去。
塔利亞進入了城池,與從外麵看不同,高大而完整的城牆後,是許多衰敗和坍塌的建築。幾株在沙漠裏也能頑強生長的矮樹在一座倒塌高塔的裂縫間落腳,微微綠色的葉子探了出來,貪婪地吮吸充裕的陽光。塔利亞走在滿是碎石和龜裂的道路上,這條大道曾是這座城市的主幹道,最尊貴的帝皇禦座曾經經過這條道路,平民們簇擁在道路的兩旁,敬畏地仰視著堪比太陽榮光的車馬。但這曾經的輝煌不能阻止城市的衰落,這條鋪滿著尊貴和榮耀的道路隨著這座城市的步伐,構成廢墟中的一環。
塔利亞走在道路的中央,目光往前放遠,直到眺望著高高在上的太陽圓盤。
“振興和複仇就這麼重要嗎?”塔利亞呢喃:“哪怕為此萬千人死去,您也一定要堅持到最後,哪怕最後得到的隻是一個民不聊生,餓殍遍地的恕瑞瑪,也在所不辭嗎?”
高大的陰影遮住了她,內瑟斯在她背後說:“如果此前的****能夠預兆著未來的繁盛,即使是我,也會為此而奮鬥。”
“可是他真的隻是為了恕瑞瑪的振興嗎?複仇和權力,亦或者恕瑞瑪民族的振興,他更看重哪一個呢?”塔利亞問。
內瑟斯沉默了片刻:“塔利亞,你要明白,這兩者並不是不可兼得的,阿茲爾完成對澤拉斯的複仇,獲得了本就該歸於他的無上權力,而恕瑞瑪民族會在他的帶領下走向昌盛,我們至少要為之而努力。”
“權力為什麼本該就屬於他,就因為他是幾千年前的帝皇?希維爾為什麼會答應,她本該為恕瑞瑪**********而戰,她親口向我保證的,是什麼打動了她。”塔利亞似乎已經默認了希維爾的倒戈相向,即使她連希維爾現在在哪兒也不知道。
劫在塌了一半的房屋頂上,坐著一塊石墩,下方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對塔利亞那一連串的疑問輕蔑的一笑。“即使讓人們獲得自由,也隻不過是讓他們有了自由選擇權威領袖的權利罷了,他們總會對一個領袖言聽計從趨之若鶩,把用鐵和血奪來的寶貴自由,輕率地交到那一個領袖手上。”劫嘲笑道,但他的聲音還不足以讓下麵的兩人聽見。
內瑟斯勉強回答:“據我所知,希維爾可不像是你說的那種為理想而奮不顧身的人,她可能會為你所說的自由而努力,但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觸怒一位掌握著千軍萬馬的皇帝。還有一個傳聞,在沙漠裏,沒有任何事情是她不會去做的,隻要傭金足夠,這也許隻是一個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