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開始也忽略了,還以為它是太陽呢。”塔利亞既像對自己說,也像是說給所有人聽:“什麼啊,被它騙了,什麼太陽,太陽才沒有讓人感到這麼絕望呢。”

“我們過去吧。”話從嘴裏說出,卻悠長得像是從山上傳來的鍾聲。內瑟斯率領兩人,徑直走過北部的城區,穿越那片杳無人煙的皇宮區域。隻有親身曆經殘簷斷壁,又將它們拋在身後,才能確切體驗到心底掠過的那一絲悲涼。不隻是人類,哪怕神明心裏也冒出來了這麼一個荒謬的想法。要是再過數千年,這場戰爭的參與者遺留下來的,除了這麼一些荒廢的建築,恐怕也隻有壁畫和詩歌遺存下來的傳說而已。

塔利亞忽然發現了一隻沙鼠,就在旁邊的牆壁下,從不知哪個角落一竄而出。它扭動身軀,從石磚的縫隙鑽入。在它體毛摩擦之下,洗去了一片石板的大量灰塵,一些蜿蜒崎嶇的花紋暴露在了空氣中。

她咦了一聲,蹲下伸手觸碰著那些花紋。這個舉動當然瞞不過內瑟斯,他隻是瞥了眼,說:“古恕瑞瑪文,刻在牆壁的石基上,代表著幸福和安康。”

塔利亞跟上他人的步伐,她用疑惑的語氣呢喃著:“幸福?安康?”她覺得其中有什麼很突兀的地方,隨後她很快就找到了。在一片荒蕪的廢墟裏,早已被人遺忘和拋棄的城市中,再重提什麼幸福或者安康,隻是一個叫做時間的人嘴唇上翹,對任何一個來客的譏諷而已。

爬上城市北麵的山坡,目光隨著陡坡往下,視野豁然一片開闊。城市的北麵果然有一座巨大的山穀,遼闊的平原延伸,直到最遠處山穀的另一端開口才終結。“凱旋穀,通往著征戰之路。”內瑟斯往前走,一邊說:“阿茲爾洋洋得意地更改這座山穀的名字時,他自信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他的軍隊,‘出征即是勝利’,這句話是他對城市子民的親口保證。”

“自戀狂可沒有好下場。”劫說。他忽然蹲下,拾起地上的一塊砂岩,手上用力捏了捏。這塊砂岩竟然堅硬如同真正的花崗岩。劫相信一把真正的鐵器劈在其上,也不會將其輕易地劈斷。

劫翻開砂岩,在其平整的背麵,居然有著一些花紋。他舉起手中的物什說:“看起來是阿茲爾的遺物,上麵的字是什麼意思。”

內瑟斯回頭看了眼,他動容了,把這片砂岩拿過來。他將其置於陽光下翻看,最後以不確定的語氣說:“這是恕瑞瑪皇族的特殊字符,我未飛升之前並不是恕瑞瑪皇族,沒有習得這樣的文字,而且在那件事之後,恕瑞瑪皇族沒落了,唯一留存的血脈如今也隻能找到一個人,所以這種文字已經失傳了。”

“那麼這些花紋代表的意思,我們不懂咯。”塔利亞問。

“這也未必,我對這些花紋十分熟悉,千年前我應該曾經不止一次見過這樣的文字,直到今日我對此都有印象,那是什麼呢……”內瑟斯陷入了深思。其他兩個人也不好打擾他,塔利亞用腳踢著沙麵,很快她就發現,在淺淺的砂層覆蓋下,有著許許多多,十分規則的砂岩塊在底下。

她偷瞄了眼劫,這個忍者蹲在地上,早就已經掏出幾塊砂岩,放在沙子上擺弄。她越看越奇怪,隨著劫如同拚拚圖一般,把幾塊砂岩粗略地擺放,兩個人幾乎同時明悟過來。砂岩塊擺成的整體,有護肩,也有胸甲,竟然是一具殘缺的甲胄。

“我想起來了,我怎該遺忘這些東西!”內瑟斯幾乎喊出聲來,“‘勝利’,上麵的文字是恕瑞瑪皇族文字代表的勝利,每一支軍隊盔甲右肩上必定銘刻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