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的學生二蛋子和大西瓜【2】
兩位警察將大西瓜帶走了，我心中無比失落。這就如同作父母的那種心情：自家的孩子犯錯了，自已怎麼打、怎麼罵都行。但此時若有旁人出於好心，過來幫你一塊打、一塊罵，你心裏一定不是滋味。
政教主任剛走，教務主任推門進來了。她個頭不高，四十多歲，工作能力不是很強。大家都說，她之所能當上主任與她丈夫有很大關係。她丈夫是部隊的大幹部。*中整黨時，搞“吐故納新”，許多人貼她大字報，要把她吐出去。但也是一陣風，學校秩序恢複以後，她依然當她的主任，可是開展各項工作困難重重。
她一進門，我就知道她是為留級生的事找我。
我請她坐，她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坐什麼坐？不坐啦！我這一天，樓上樓下求爺爺、告奶奶，腿都跑細了。這幾個留級生可把我折騰苦了。給誰誰不要，你說這可咋辦？”
我問：“還沒安排完嗎？”
她苦笑一下：“還剩下一個。這個，是說出大天也沒人要了！要不說呢，人怕有名豬怕壯，他壞得出了名了，眾人皆知。想說他幾句好話，都沒人信！這不找你來了嗎，我想就把這個留級生放你八班得了…”
我連連擺手：“主任您高抬貴手，您饒了我吧！”
我給她斟了杯水，讓她喝：“您喝點水。我們八班的情況，您是知道的。全年級最差，壞孩子紮堆。到現在我還沒理出個頭緒來，這不剛逮走一個嗎！您上樓時沒看見倆警察嗎？本來就這麼亂，您再給我增加個留級的，就更不好辦了！”
她說：“杜老師，你什麼也別說了，今天就算老姐姐求你了，你給我一句通快話！要還是不要？”
留級生二蛋子就這樣成了我的學生。
教務主任嘻笑顏開地走了。
站在我麵前的二蛋子一臉沮喪。他跟在教務主任屁股後麵，品嚐了處處碰壁的滋味之後，往日的氣焰已喪失大半。
我認識他，他大號叫汪國柱。汪國柱在全校也算個名人。他的問題也是好打架。如果讓他看到校門口圍著一堆人，他一定會跑過去。一看是打架的，他立刻精神抖擻。他先是勸架：“喂！這哥們兒，給個麵子！惹你生氣這個，是我的兄弟。看我麵行不？”如果對方不給麵子，他就開打。問他因為什麼打架，連他自已都沒弄明白。
我對二蛋子說：“汪國柱，你可聽明白，剛才我可沒說要你呀！我問你：你想到我們八班來嗎？”
“想。”
“那好，在與我談這件事之前，你先回家將你這條瘦腿褲給我換了！”
那時，還處於*期間，壞孩子都穿瘦腿褲。在人們的印象中，隻要穿瘦腿褲便是壞孩子。所以我讓他換掉。
見他猶豫，我又說：“不換下這瘦腿褲，你別跟我說話。”
這第一輪交鋒我贏了。
他滿頭大汗跑回來，褲子換了。
我說：“好！你很有誠意。換了褲子之後，咱們要好好談談了。你回答我：是不是別的班沒人要你，你才說想到八班的？”
“這確實不是。我真想來八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