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爺爺(1 / 2)

大.興.安.嶺,零下二十多度的氣溫,齊膝蓋的雪。黃皮子躲在樹上,眼睛裏映著戴著狐皮帽子、端著槍的獵人,在雪地裏緩緩前進。

如果這個獵人死了,肉歸藏木隱霧的禽獸精魄,魂則歸出雲風雨的山神爺。自踏進林海雪原的第一步,獵人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

但,就是有人不信。

我打小住在臥龍嶺,跟爺爺相依為命。爺爺是臥龍嶺最好的獵人,跟狼賽過跑,跟熊瞎子摔過腳,恐怕找遍大興安嶺,也找不到幾個像他這樣的獵人。

記得七歲那年,爺爺因為寨子裏有事兒,就把我一個人擱在家裏。那時天已經黑了,門口傳來窣窣聲,我心裏害怕,但又沒膽量去開門,就湊到窗戶往外看,這一看卻嚇壞了,隻見一個膀大腰圓的黑影,後背靠在我家門上,不停地蹭。

我心裏害怕,趕緊滅了燈躲在被窩裏,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等爺爺回來,還沒等我開口,他就興衝衝問道:“娃子,是不是有熊瞎子來過?”

後來我估摸著,他是看到雪地上的腳印了。

我點點頭,就見他眼睛一下變得通紅,二話不說提了槍就追出去了。當時他身上有酒味,山裏的獵人喝酒很正常,但很少會喝醉,尤其是像爺爺這樣的老獵人,對自己的酒量知根知底,也就喝到暖過身子。

但是那晚,我覺得爺爺可能有些醉了。

爺爺追出去沒多久,外麵就傳來一聲槍響,槍聲震天,在黑夜裏久久不願散去。

可是再之後,就再也沒動靜了。

熊瞎子皮糙肉厚,除非爆到頭,否則不可能一槍斃命。雖然當時還小,也聽寨子裏的老獵人說過這些,就扒在窗子上,等爺爺回來。

沒過一會兒,爺爺身材魁梧的身影就從黑夜裏走了出來,我趕緊跑出去,爺爺從雪地上把我抱起來,眉開眼笑地喊了一聲:“娃子。”

我才發現,他身上的酒氣變成一股子血腥氣,刀身上全是血。

第二天,爺爺領著我去寨子裏喊人,把黑瞎子拖了回來。那黑瞎子被捅了好幾刀,全都捅在脖子上。

後來提起這事兒,爺爺就皺著眉頭,說當時犯了個大錯誤,他第一刀就捅穿了黑瞎子,應該趕緊離得遠遠的,可當時被酒氣衝昏了頭,跟著又捅了好幾刀,要是那黑瞎子拚死拍上一巴掌,搞不好自己也得撂那兒。

寨子裏的杆子爺給剝了熊皮,爺爺帶著我還有熊皮,去五裏外的屯子換錢,那裏經常有收野貨的皮販子。

碰巧,遇到屯子裏祭祀山神。山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山神爺賞臉,才有了這碗飯吃,所以別管你是木把式,還是槍把式,無人不敬,無人不奉。

臥龍嶺的獵人為了多打野獸,自然沒人敢怠慢。隻是這其中卻有四人除外,而且這四人還是臥龍嶺最好的獵人——杆子爺、鐵老八、段爺,還有一個就是我爺爺老疙瘩。

屯子裏,爺爺看著祭祀,臉色一冷:“這鼓兒屯的獵人,除了你段爺爺,全是廢物!”

也不知道為什麼,爺爺他們從來不敬山神。別人進山前、打獵前,都要拜山神,可我從沒見爺爺他們拜過。

在山裏住,難免會遇到一些怪事詭事,爺爺這樣的老獵人肯定見得多了,按理說應該很敬畏,可實際情況,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