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在聽人家“山神爺、山神爺”的叫,可是山神爺好像不是菩薩不是佛,我見過菩薩像佛像,卻從沒見過山神像,隻是見他們在山上或者山下,堆個石堆或者立塊石頭。
晚上,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總是想起那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總覺得眼睛後麵不是我以前見過的狼,而是一隻隻在夜晚遊蕩的幽靈。
風吹得又烈又響,我伸出脖子,從漆黑的屋子望向更加漆黑的外麵,腦海卻在窗子上勾勒出一張閃爍著綠眼睛的人臉。
我們在這股不安中漸漸入睡,索性醒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一張流著哈喇子的血盆大口,那些狼既沒有打洞,也沒有疊羅漢。
我跟小胖一下炕,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
大木門仍然緊閉著,天還沒有完全放亮,但已經可以看個半清半楚。我們倆跑到木門後麵,想再一窺究竟。
“不知道那些狼走沒有。”我跟小胖麵帶紅潮,迫不及待地扒著門縫往外瞧。
晦暗的林子,除了沉寂的白雪,就是一片靜默的無聲。恐懼和好奇交織著,讓我的眼睛一寸一寸在視野裏搜尋。
“不見了,走了?”我的手壓在門閂上,以前經常扛著它當金箍棒耍,這時候真希望它有千斤重。
“狼都狡猾狡猾滴,說不定在啥地方藏著呢。”
小胖的說法又引起了我的警覺,我開始留意那些小坡的後麵,會不會藏著一對三角的尖耳朵,一對狼眼正覬覦著我們。
“娃們,吃飯了,吃完飯好去上學。”身後杆子爺在招呼我們。
我跟小胖戀戀不舍走到回去,我問杆子爺:“杆子爺,那些狼走了沒有?”
杆子爺歎了口氣:“杆子爺也不知道喲,就看山神爺是什麼意思了。”
等吃完飯去上學的時候,美姨去找葛叔,想讓他送我們去上學。葛叔一聽嚇壞了,連連求饒跑回了屋裏,葛叔那麼怕狼怕野獸,要不也不至於放下獵槍去當貨郎。
杆子爺說他送我們去上學,順道去段爺那坐坐,我們都很樂意。
杆子爺打開大門的時候,我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沒有帶那把老獵槍,也沒有帶開山刀,就提溜著那支煙杆子。雖然我知道杆子爺也很厲害,但是心裏還是沒底,因為不知道杆子爺是不是也會鷹爪功。而且俗話說,猛虎架不住群狼。
走著,杆子爺突然停下來,指著前麵說:“娃們,快看。”
我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瞅,是好幾串腳印,旁邊還有糞便,這距離應該就是昨晚看到那些綠眼睛的位置。
杆子爺蹲下身子,用大拇指和食指丈量了一下,足有一紮長,然後說道:“個頭不小呢。”
老獵人經驗足,可以從腳印的大小判斷出狼的大小。
我也跟著看看那些糞便,爺爺教過我一些這方麵的知識,從糞便的顏色、凝結程度、消化程度可以大概看出狼的健康狀態、年齡狀態。而從這些糞便看起來,似乎很健壯。
也就是說,這個狼群很鼎盛,數量多,而且強壯。
“爺爺,這些狼走了嗎?”春妮小聲地問道,生怕被狼群聽到。
杆子爺看看春妮,嗬嗬笑著說:“妮子不怕,這些狼啊,被山神爺召回去了。”
杆子爺在說謊,這糞便裏麵是熱的,說明它們守了整整一夜,到天快亮才離開。如果這些狼真的早早打算放棄,就不會一直守到天亮。
狼的韌性是非常可怕的,不會輕易放棄,興安嶺的子孫都曉得。
隨後杆子爺送我們到學校,卻看到段爺也在那,和小劉老師站在雞舍前。
這雞舍是學校弄的,說是要自產自足,給學校增加補貼。
我們遠遠地就喊,杆子爺也喊道:“老段,你咋跑這來了?”
段爺聽到杆子爺喊他,回過頭來:“老杆子。正好,你快過來看看。”
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我們走到雞舍前,就見地上死了一堆的雞,這些雞的內髒都被掏空了,橫七豎八地躺著,雞毛雞血遍地。
杆子爺一瞧:“這是遭了皮子了。”
段爺也讚同的點點頭:“二十多隻雞,內髒全都被掏了,還不是一隻兩隻呢。”
黃皮子進雞舍,那肯定是一場生靈塗炭,它們會把雞舍裏的雞都咬死。可是再咬死,它也吃不了這麼多,可這裏的雞卻全都被吃幹淨了。
“這些黃皮子,真可惡。”小劉老師氣得直跺腳,這些雞都是她精心照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