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終於，手術室的門開了，走出來一個醫生，葉堇默連忙嗓音嘶啞地問：“她怎麼樣？”
醫生把口罩一摘，有葉少校在門口一直等著，他提著一顆心才做好這場大手術，麵容疲勞地恭敬回答：“幸好傷口和心髒離得遠，病人現在已經沒事了，麻藥五個小時以後就會消退，隻不過還要住院休息幾天。”
然後是幾個護士推出了剛取出子彈的程宓，葉堇默立刻跟在邊上一起到了病房。看著她被安置到了床上，點滴掛起來，一切都弄好就等麻藥退去，他才抽空回去換了身衣服。到了別墅又想起應該給她拿衣服去，正好她的房間還有幾天前整理了一半的行李，於是拿上程宓的東西又直接回到了醫院。其他的事情就留給別人去處理，現在，他隻在乎她一個人。
豪華病房裏氣氛安寧，葉堇默守在床邊一步也不曾離開，直到了晚上，期間除了有護士進來給程宓換過一次點滴，碩大的病房裏一直隻有他們兩個人。
他握著她的手，企圖把冰涼的手握得溫暖，一點也沒有累的感覺，目光幾個小時都落在那張靜靜的臉上，還有幾分蒼白，但已不是剛才的那種毫無血色，剛才，他真的快要瘋了。阿宓，你是不是一天不把自己逼瘋一天就不罷休？
“阿宓……我真的……好愛你。”
葉堇默低聲而溫柔地說，窗外的暖陽落了他一身溫暖，白襯衫凸顯地整個人都如從漫畫中走出來一樣，那條蜜色的琥珀項鏈熠熠生輝，暖華流轉。
程宓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十六年前的她，自從她想起過往的記憶之後就經常做關於從前的夢，這一回的夢也不是新的。她夢見自己還是在SH和葉堇默一起念高中的時候，他比自己大了一屆，他畢業的時候自己還在念高二，快要放暑假的時候，他和自己說：
“家裏讓我去國外念大學。”
她急了，去國外念大學，這怎麼可以：“不行！洋妞個個那麼辣我怎麼會放心！要不……我和家裏說一聲，現在就和你一起去國外吧。”
“不準耍賴皮。”他說，微微地笑著，又說道，“我也不會放心國內的小學弟，所以，我已經告訴他們隻會填報國內的大學。”
“真的？”她轉憂為喜，那就不用分開了是不是？
“真的。”他笑著點頭，修長的手指刮過她的鼻尖，“你啊，要好好努力來找我知道嗎？我會等你。”
畫麵漸漸模糊，像是曝光過度的照片。她開始感到渾身一股巨大的疼痛感，痛得喊不出聲音來，可是忽然從額頭上傳來一個溫軟的觸覺，像一味良藥，她竟神奇地感覺不到痛了，就好像幼時摔疼了，媽媽會親吻她的傷口，然後說：媽媽給阿宓呼呼，阿宓就不疼了。
可是媽媽……爸爸媽媽都已經不在了，又是誰還會這樣溫柔地對待她？
程宓努力地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閉著眼睛，睫毛如展翅之蝶一樣好看的俊顏，離她隻有幾毫米的距離，呼吸間熟悉的雪鬆香縈繞著她，害得她剛醒過來就又有點昏昏沉沉了。
“你醒了？”葉堇默睜開眼問她，睫毛甚至若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臉，眼中的喜悅像個孩子似的，像是根本也沒覺得兩個人剛才靠那麼近有什麼不妥。他接連問道，“傷口痛不痛？要不要喝點水？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