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正壓抑著怒火的宇文俊,撲哧一聲笑了:“英子,不要鬧了,哪有輪著姓的?!”
半晌,女人滿臉落寞的說道:“那個大小姐也算是狠心人,你改姓了宇文,她就……就不顧了母子情分!我嫁你這麼多年,還都不認識她!臥龍山周邊幾十個山村,哪個村裏沒有幾個倒插門的,有誰像他們宋家做得這麼絕情?!”
聽到女人這樣說,宇文俊又一次黑了臉,低頭不再說話。悶了半晌,這才低聲嘟囔:“你也不是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還不是我們沒能繼承母親的天賦麼!都怪我們自己命不好,再說了,你的兩個哥哥還不是一樣,你們父母走了,兄妹三個人不該相依為命麼?為啥他們兩個先跟著人家走了,隻留你一個人流浪,若不是爹領你回來,誰知道會不會餓死?”
女人騰地一下站起來,大聲道:“我的哥哥怎麼了?!我們三個終究還是一起姓柳!兩位哥哥十二年前還不是找到家裏來?!自從有了楓兒,若不是他們時常接濟,這十二年我們全家都會餓死!你等著,過些日子哥哥們來了,帶的吃食你可不要吃!”
女人一發怒,宇文俊馬上就蔫了,紅著臉不說話。女人卻依舊怒火翻騰,看樣子若是宇文俊再有支吾,定會上去揍他個萬紫千紅!
過了半晌,女人自家泄了氣勢,哼了一聲重又坐了下來,嘴上卻依舊不饒人:“看看你的爹娘,看看你的兄弟姊妹,過去的這十二年哪有接濟我們的時候,哪怕半口吃食也行?!他大舅是個書生,隻會給海狼幫抄抄文書,做不了弟子,哪裏有什麼月錢,送給我們的吃食都是撿來的窩頭塊,可就是這樣的豬食,也沒有看見你爹娘塞給你一口!”
“他小舅是茂盛坊藥材鋪的小夥計,現在還是藥徒,也沒有什麼月錢,隻能給孩子帶個小玩意,就是這樣也比你的爹娘、兄弟姊妹強上百倍!他們哪,縱容著自家孩子欺負我們,背後還要抽空插刀子!”柳氏看似發怒,眼裏卻是驕傲的光芒。
宇文俊偷看幾次西廂的窗戶沒有動靜,知道父親也認了柳氏的責難,便放下心來,老老實實的拾掇手中的獾豬。見男人再不敢胡說,柳氏也就慢慢消散了火氣,看著灶裏飄動的火焰,她的思緒散了開來……
沒有口糧田的貼補,光靠著進山捕獵、采藥,宇文楓一家過得困窘。特別是有了老三宇文真之後,柳氏不能上山,家裏的日子過得更難了。這才是二月,家裏昨天就已經斷糧,如果今天不進山,恐怕全家就要餓死。此時,鍋裏煮著的,除了一塊嬰孩拳頭大小的獾頸肉之外,剩下全是剛剛采下山的石花菜。
幸好今年春天來得早,冰雪已經融化,崖壁上的石花菜已經泛綠。否則,即使扒開冰雪,挖出來的石花菜也是枯黃色的,不僅味道苦澀無法下咽,吃多了還會中毒。
今天早晨,丈夫央求公公照料著真兒,順便看顧著小吉和楓兒,結果隻是一上午,公公就厭煩了小楓,居然發話讓他們夫婦下午帶著大兒子進山。
大兒子原本是可以上山的,甚至能幫不少忙。隻是這半年偏偏腦子抽了風,便要跟著公公學什麼修真神功,眼都學成一模一樣的鬥雞,身子也不知怎麼怎麼越發虛弱,家裏沒有錢為他看病,隻能苦熬著。孩子這個樣子,也幫不了什麼忙,真要進了山也是個拖累。柳氏輕輕拍著懷裏的嬰孩,看著灶下閃動的火苗,心裏一陣冰涼。
獾肉熟了,雖然隻有一小塊,卻依然從鍋裏傳出濃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