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聽著醫生對我講著接下來的時間我會變成什麼樣,我似乎並沒有恐懼,反而有一種解脫,很奇怪的感覺。
醫生走後,我的母親一臉愁容的去和我的爸爸通了電話,回來時帶回來了他明天回家的消息。
隻是也許爸爸心急,下午就坐飛機回來了,並沒有自己開車。
“你咋這麼快就回來了?你開的飛機?”正和我的姑姑打視頻的我媽一臉震驚,她上午八點才打的電話,現在才下午三點多。
“買的飛機票,檢查結果啊?我看看。”爸爸一進門就找結果自己看了起來,他本來以為這病不會遺傳了,畢竟他都沒有,可是竟然出現在了我的身上。
我坐在病床上,看著我的爸爸,他正沉默的看著病曆單和我的各項檢查結果,莫名的就想哭了。
“爸爸。”我委委屈屈的叫了一聲,我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麼辦了,等真正病發,要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為一個隻能坐在輪椅上的人。
可我還這樣年輕,我才十六歲,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為什麼要死?
“沒事,我剛剛問了醫生,這個病有治愈的可能。”我爸說。
可我們都知道,這不是那麼簡單的,也幸好我還年輕,我扛住了,我還能撐幾年才病發。
“嗯。”我強忍著淚水後說。
在醫院住了一周後,我出院了,因為身體,我辦理了休學,開始在家進行休養。
可是我才剛再次回到老家,我的爸爸死了。
起初聽聞這個消息,我像得知自己生病一樣,不哭不鬧,隻覺得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我不知道該怎樣對奶奶說出口,隻沉默的望向她,並將手機遞了過去。
手機另一頭傳出來了令我們兩人都不願意相信的話,我的爸爸,我奶奶的二兒子,死了。
我平靜的坐在院子的角落等待著他們將我父親的屍體送回來。
半個小時後,我的舅舅和我的幺姑公,他們兩人抬著我爸爸僵硬的身體回來了。
這樣的熱天,三十多度的天氣,可他的身體已經硬了,我跪在地上看著他們將父親放在臨時準備的木床上。
然後聽著他們開始通知賓客,準備葬禮。
我似乎快要忘記當時的感受了。
得到爸爸的死訊後,我給我的哥哥打了好多好多電話,可是他一個都沒有接聽。
本來該由他進行的安魂禮由我代辦了。
整個過程,我都是麻木的。
從九點到晚上,我忘記了自己這一天有沒有哭過。
家裏的親戚基本都已經回來了,我依舊跪在爸爸的腳邊,沉默的注視著自己麵前的火盆。
裏麵紙屑翻飛,火焰節節攀升,可卻在最旺盛時熄滅,就如同我的爸爸和我一樣,都會死在最好的年華。
我的母親此時正在門前坐著,屋內一室寂靜,和屋外的喧鬧形成鮮明對比。
我好像是個白眼狼,最疼愛我的人死了,可我連一滴眼淚都沒有,該死的是我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