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顧司昂打開了話茬,大家似乎都在盡情地釋放壓抑的情緒,啤酒一拉開就甩了滿屋子的泡沫,而洛米靜靜的吃過飯,自覺的回到了房間。
吃過已經到了十二點,聶如今已經喝高了,躺在那裏就睡,顧司昂也喝的有點高,說話都有點顛三倒四,“汪洋,我替程..。“
還未說話,就跑去衛生間吐的天昏地暗,最後倒在沙發上就睡,而秦川自告奮勇的去送他。
A市的夜晚很寧靜,沒有過多的霓虹和喧鬧的人群,這裏的人大多過了十一點都會睡覺,鍾汪洋將他們送到了小區的花園對麵,秦川將顧司昂塞進了車裏,怕他吐在車裏,又在他脖子上麵掛了一個小水桶。
鍾汪洋看見就噴了,這廝也太不地道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卻發現他的肩膀早已經不像以前那麼消瘦了,已經長成了一個男人寬闊的肩膀。
鍾汪洋有那麼一絲失神,隨即被他關車門的聲音驚起,幹巴巴的衝他笑了笑,“路上小心。“
“對於我,你還不放心?“秦川整個頭都要伸出車窗,他彎起了眉眼,笑的無比燦爛,帶著曾經的張揚。
鍾汪洋笑著,看他的車子開出視線,才回了房間。
聶如今已經喝到看山不是山的狀態,她拉著鍾汪洋,眼裏好似嗪著淚水,特別的傷感,“洋洋,你說,怎麼轉眼間八年就過去了呢。“
鍾汪洋拍了拍她的肩膀,吸了吸鼻子,是啊,怎麼就八年過去了,記得八年前,他們都還是剛進大學的學生,帶著無比的憧憬和向往。
過了午夜之後,溫度就極速下降,聶如今拉著她坐在陽台上,枕著她的腿睡著了,白色的霧氣如同一層一層的花瓣,將她緊緊包裹。
伸手摸著層層的霧藹,除了絲絲的涼氣,再也沒有其他,鍾汪洋覺得有點冷,還好聶如今的臉靠在她的腿上,傳來一些微熱的溫度。
然後鍾汪洋似乎也睡著了,蒙矓中有人給自己披了件衣服,隻是太疲倦沒辦法睜開眼睛看看是誰,但衣服上幹淨的洗衣粉香味,鍾汪洋還是很熟悉的,是洛米,她想睜開眼看看,卻又沉沉睡去。
像是做了個夢,一切恍惚地回到八年前,自己第一次來到A大,一進校門就被整個校園遮天蔽日的香樟嚇住了,那個時候陽光如同現在一樣耀眼。
整個A大一半籠罩在盛夏墨綠色的陰影裏,一半陽光照耀,呈現出泛濫的白光,夢裏很多人在笑著,滿臉滿臉散發著光亮的幸福。
1995年的盛夏。
時光像是台風過境一般呼嘯而過,墨綠的顏色好似迷路的精靈橫衝直撞的充斥著每個人的眼眶,男孩子的白襯衣和女生的藍色發帶,高大的自行車和小巧的背包,髒兮兮的籃球和清爽的馬尾,這些年輕的表現,如同一片片雪花,將整個城市灑滿,開出一朵朵潔白的花朵。
而A市,就像這麼一個存在,充斥著鍾汪洋的腦海,真實而又略顯荒誕地出現在她麵前,不論看到哪裏,都是大片大片的綠色,湛藍湛藍的人生,而整個城市就好像躲在整片的墨綠色下,到處充滿了清涼的氣息。
鍾汪洋躲在一棵巨大的香樟樹下給周臨詩打電話,聽著她對對麵巧笑嫣然,鍾汪洋的嘴角也泛著淡淡的笑意,幹淨和利落。
她和周臨詩關係不錯,兩個人從小學就是一起,直到現在,大學,畢竟她跟她年齡相仿,她們那個圈子裏女孩子就少得可憐,而且那時周臨詩的父親在她父親底下做事,大家從小都算是一起長大的,雖然算不上閨蜜,但是關係還不錯。
她們一起從高中考上了同一個大學,開學那天,周臨詩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學校,鍾汪洋搖了搖頭。
她並不想以本市市長的女兒出現在學校,她想靜靜的,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有著單純又活波的青春。
鍾汪洋在高中的操場上就是來回地走走停停,看那些高大的香樟怎樣一棵又一棵地覆蓋了城市,隱藏了光陰虛度了晨昏。
不過感覺真的很奇怪,等高中結束之後,她才猛然意識到整個高中就這麼虛度過去了,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鍾汪洋仰著頭,仿佛看見了最美好的高中時光,而喝了那杯畢業酒後,大家肆意的喧囂之後,分道揚鑣,各自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