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已經在旁邊恭候多時,見掛了電話,亦步亦趨的遞過來了熱毛巾。彎下腰敷在她的腦袋上,力道適中。
晚上十點三十四分,她身居秦川位於北冰洋上的大型帳篷裏。坐在他的沙發上,他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拿熱毛巾裹著酒精給她擦拭著腦袋。身後的天空變成深藍色,天蠍座的四顆星星正在閃爍。
這場景堪稱魔幻。
他保持這姿勢已經有幾分鍾。
似乎因為感了冒,感情就變的特別豐富。看著他的臉龐,手忍不住就想去碰一下,但想到這邊似乎不妥,便轉為摸到他領子,說:“領子皺了,我幫你理理。”
他沒說話。這樣繼續十分鍾後,他突然說:“洋洋,剛剛的你,對我很生疏。”
他在說剛剛摸他領子的事情。他看出來了她動作的僵硬。她一時埡口,不知該怎麼說。她比誰都想給他一個擁抱,然後摸摸他的眉眼。但她不得不謹慎。現在他們的關係並不明朗,她不能給自己錯覺,也不能給他錯覺。
他繼續又說:“洋洋,你是我的家人。你有權利對我做任何事情。”
鍾汪洋一隻手撐著臉,盡量保持表情平靜,邊說:“我能對你做任何事?”
他說:“是。”
她笑:“那能不能把你丟到外麵去。”
他沉默了一下:“任何事情裏,不包括這一件事。”
她興致缺缺:“唉秦川,咱不能這麼帝國主義。”
他看了她一陣。把額頭上的毛巾拿了下來,放在一旁,用毛巾擦了擦手。
她問他:“不用敷著了?”
他沒答話,卻突然探身靠近,手搭在她肩上,她還沒反應過來,額頭已經貼上她的額頭。他閉著眼睛,鍾汪洋幾乎屏住呼吸,好一會兒,他挪開額頭,道:“還是有點兒低燒,你先睡會。明天我帶你回去。”
北冰洋的星光瞬間湧入,寒風也幽幽吹進來。
鍾汪洋目瞪口呆地瞪著他。
他又拿起毛巾,濕了熱水重新幫她敷在腦袋上,聲音很低:“睡會吧。也許睡一覺就好了,這邊很冷。散熱也快了一些。”
她說:“你為什麼不覺得兩個人一起取暖會更好。也許會好的快。”
他抬頭:“你連醫學本能都沒有。”頓了頓,又說:“沒事。還有我。”
她歎氣:“但你也不能時時刻刻在我身邊。比如我們老了,你比我大,或許離別的要早。你說這可怎麼辦,那時候我多孤單。”
他沉默了一陣:“洋洋,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和我一起到老。”
她愣了足足三十秒,心中瞬間酸澀,艱難的開口:“阿?”
他重複:“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會和我一起到老。”
她沮喪:“你不用重複的。我明白。”
他說:“但如果你能陪我一起到老,我會很高興。”
她張了張口,忽然此刻無言。眼睛酸澀的厲害,隻要一張口,她就能淚流滿麵。她抱住了他的脖脛,下唇已經被咬的麻木,眼淚一瞬間滴下。
他說:“怎麼了?”
鍾汪洋醞釀了很久,才清朗開口:“沒事。我發燒了。你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