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經退褪去,太陽還被厚厚的雲層遮住。清澈的光變得朦朧起來,像是一抹淡淡霞紅色的胭脂,說不上美,卻莫名神秘。
在靜寂的這方天空和這座格陵蘭島中,也許他們的紅色小房子已經是最可觀的光源,而這光源深處僅有她和秦川兩個人。
想想還真是浪漫。
此時應有酒。鍾汪洋被腦袋裏這麼一個稀奇古怪的想法嚇了一跳,但此刻左腦打敗了右腦,成功支配著她去臥室拿了兩瓶紅酒,順便兩隻杯子。
秦川一邊接過來一邊說:“這是邀我酗酒?”
鍾汪洋看了他一陣,歎氣道:“人說家長談論熊孩子要喝酒,我們談論談論見家長得酗酒。”
秦川撐著手:“談論我的家長得酗更多的酒。”
她考慮兩秒,教育他:“有你這麼說你家長的嗎?雖然這是實話。”
木塞脫離酒瓶,啵地一聲。他回答她:“暫且不說現在他們的態度。就說他們的為人,以你的了解,恐怕也知道。我媽是個難纏且看重門第的人,我爸是個守舊的人。突破點很難找,估計要在酗酒中尋找靈感。”
鍾汪洋昧著良心說:“沒有,你媽和你爸都很和善。真的,小時候對我很和善的。”
他頭也沒抬:“我從來不在笨蛋身上浪費我的幽默,我爸媽也是。以前他們對你好,你也知道是以前。”
鍾汪洋立刻說:“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很聰明。”
秦川將倒好的酒放好,非常耐心地等待她將這個句子敘述完整。然後說:“你剛剛也說了,是以前。”
鍾汪洋艱難的說:“其實,我也很忐忑。你看你吧,長的帥點,就算你如何如何,別人也包容你。但是我不同,說實話,就算現在我給個仙女似的去你家,你媽都能把我描述成黑山上的妖精。”
他沉思:“你是說聶小倩?”
鍾汪洋斬釘截鐵的打斷他:“不,明明該是七仙女。你別混淆是非成嗎。”
他看了她三秒鍾,突然想起來道:“那你這麼多年之後原諒程佐,原諒他以往的所作所為,原諒他的罪不可贖,就是因為他長的帥?”
鍾汪洋想想,這個邏輯放在這件事上其實也很合理,但程佐這件事情真不是因為外貌而讓她起了惻隱之心。她歎氣:“怎麼說呢,說家門不幸有些不妥。說我善良,也不大貼切。說白了就是因為洛米,這些年來我也看透了。真的,我不希望我們這一代的仇恨影響到下一代。我和程佐就是例子。他父親和我父親的恩怨毀了我們兩個家庭。我不能讓洛米也這樣,我得告訴他,他父親是個很好的人。縱然這不是我的心裏話。”
秦川將醒好的酒遞給她:“我能理解。”
這樣浪漫的環境,顯然並不適合探討家長裏短。介紹完他的家室,又說到她為什麼原諒程佐這個不友善的問題時,鍾汪洋和他商量:“要不換個頻道吧?總覺得現在這個氛圍我們其實應該聊聊人文藝術和音樂什麼的……”
他靜了一下:“其實你看,夜深人靜最適合聊這些話題。安靜容易滋生平和。”
鍾汪洋思考了一下,指了指外麵:“現在天已經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