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格陵蘭下了飛機之後,程佐和宋湘湘就被立影傳媒的人接走。因為之前程佐重回美術圈子之後,發布了第一篇作品集就得到了萬千人的賞識,名字叫《天海》。
這本畫集迅速在文藝圖書上迅速席卷了銷量金榜,鍾汪洋也看過。印象很深刻。畫集上畫的是一大片香樟樹,白色的石板路一望無盡仿佛看不到盡頭。
巨大的樹蔭遮住了刺眼的陽光,在樹蔭的一旁是一座畫室。畫室裏麵擺著各種石膏像、還有淩亂的畫架。白色的牆壁潔白的像張紙,裏麵有一個女孩子的背影,長長的頭發被綠色的發帶胡亂的綁著,隨著西風飛揚。
鍾汪洋記得那裏。
畫室是大二時候裝修的,潔白的坐落在操場一旁。綠色的常春藤爬滿了牆壁的一角,翠綠的顏色遮掩了木質的內部結構。
那裏有高大的香樟,還有帶著青草氣息的林蔭小道。
曾經顧司昂不止一次的和程佐在那條道路上打的塵土飛揚,然後癱倒在草地上看著彼此大笑。
那裏的後麵就是長滿高草的後山,粗狂的在季節的輪替中周而複始。她曾經和顧司昂在那邊談過心。
那裏的鐵門可以輕而易舉的翻過去,程佐和顧司昂常常為了出去看畫展,不止一次的在鐵柵欄上溜出去。
那裏的十裏金沙終於在他們畢業時開了,燦爛的花瓣鋪了一路。燒紅了整個校園,凋落了一地。
那裏每年都有新的笑臉,帶著陽光明媚的笑容走進來。如同多年前青澀而幼稚的她一樣。而每一年都有人帶著無法言說的心情離開,在最後的回望中,掉落滾燙的淚。
夕陽沉落,那條長長的鐵柵欄大門永遠的關閉了。那道隔開了的青春和塵世的大門,在十九歲的那年黃昏,轟然關閉。
從前她外婆老說:“時光皺褶成一道永恒的大門,最後被地殼帶著無法預知的阻力關閉。柘城了永恒。那些詩人丟落在山間的長靴,會帶著朝陽的晨露重新出現。”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外婆這個婉約遺風的詩人,是不是太過於婉約了。畢竟她們的婉約前輩李清照就是鬱鬱而終的,這是個不能忽視的老梗。
但是當她站在陽光下,捧著程佐的《天海》靜靜觀看時。那些曾經緊閉的大門,被忽然打開,照出了耀眼的浮世光芒。那雙曾經布滿大霧的雙眼,如同黑色的珍珠,竟然早就已經失落到了時光一旁,最後遺失在匆忙卻轟烈的人生時光。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她果然是詩人的外甥。經受一點兒外力誘導,就能瞬間領悟外婆婉約風氣裏麵的真諦。
回去的第二天,她和聶如今在薔薇碰麵。從北冰洋回來之後,她就覺得如今三環更是堵。
半個小時內聶如今給她打了兩通電話,都是問她到哪兒。聽著語氣不太好。不知道受了什麼氣,不過轉念想想又不對。她的上司是顧司昂,顧司昂應該不會給她氣受。
外麵貼了不少廣告,其中一則就是紳士款款卻毫無感情的程佐。他的《天海》在立影傳媒的宣傳下,引起了萬千民眾的輿論。能在三環上看見這樣有藝術性的廣告,老天待她還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