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容地一口一口喝水,安靜了好一會兒,鍾汪洋終於忍不住道:“好吧,的確有點難過。”她故作一派輕鬆:“不過現在已經想通了,我難過的東西也是自己開始認知錯誤的。如果說給你聽,你肯定覺得很可笑。況且現在已經想明白了,就是想靜靜……”
他打斷她的話:“不,說給我聽。”
鍾汪洋頓住:“說什麼?”
他放下杯子:“讓你難過的東西。”
鍾汪洋怔了好一會兒,他微微抬眼,耐心等著她,不遠處就是沃野千裏的金沙海灘,輕輕的海浪聲似珠玉又似起弦。
鍾汪洋撐著頭,良久,她說:“程佐,我很感謝你。”
這次換他怔了一下:“謝什麼?”
鍾汪洋灌了一大口水:“你在這兒遇見我。大可以寒暄一下離開。但你能在這兒耐心的聽我發牢騷,這是你給我的尊重。”
他的雙手交叉放到腦後,潔白的立領襯衫微微碰到碎發。他偏著頭:“你是我的朋友,這麼做是一個朋友應有的本分,你沒有必要因為這個而有壓力。這是每個人都應該賜予朋友的特權。但是,這似乎不是你跑到這裏待一夜的原因。”
又沉默了一陣,鍾汪洋終於崩不住了。估計喝的白開水兌了次品,就覺得腦袋暈暈乎乎的。握著杯子灌了一大口又一大口。她說:“別人怎麼給我說沒關係,怎麼謠傳我都不在乎。但我去秦家的時候,親眼看見秦川給安溪躺在一起。我不知道怎麼說,心裏就是挺難過的,憋屈的不行,又可笑的不行的情緒。秦家人怎麼對我我也不在乎,但是秦川這麼做讓我很困惑。我們開始結婚時候有過協議,如果他告訴我,他喜歡上了安溪。我肯定會盡我的能力給予他最大的理解和支持。至於悲傷什麼的那都和他沒關係,這是對一個人起碼的尊重。”
說起尊重,想起秦川是怎麼背著她和安溪搞在一起的,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價,沉默了良久,她說:“但是秦川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情。他是背著我的。我倆結婚本來原因就很可笑,所以連婚內出軌都算不上。我很困惑,我不知道該怎麼控製心裏的情緒,但我還必須得控製。”她停了一下,看著程佐:“程佐,與其說是控製,倒不如說是放任。”
他耐心聽她傾訴,手指搭在玻璃杯杯沿上,平靜地回答她:“你之所以困惑,是因為你是按照你的定律來思考這個問題。但很多問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定律,遠遠不會像二維和三維那樣穩定。之前我聽孫助理說,這幾天秦川一直在秦家。照你的意思就是他和安溪在一起。但是洋洋,這世界上很多事情是連雙眼也信任不得的。”
鍾汪洋沉默了三秒鍾,消化了五秒鍾,誠懇地說:“我沒太聽懂……”
他解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片麵的,有時候雙眼看見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很多東西都是隱藏在背後,需要我們的求證。你現在不能這麼武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