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大年初一,晚。
整個A市到處充斥著爆竹和煙花的聲音,縱然規定了不允許大肆的放煙花,但是為了紀念一年一度的日子,還是有不少人跑到空曠的地方燃起。大朵大朵的六月菊在天空上綻放,猩紅的餘光照亮了整片天空。
秦川忽然想起她來工作室看他的那天,他很憤怒的做了一些傷害人的事情,她從始至終都很無辜。也就是那天,他們領了結婚證。現在想想,真是甜蜜中夾雜著難過,苦澀中夾雜著幸福。像及了成人禮。對了,成人禮,有一首老歌叫《成人禮》,旋律苦澀又柔和,歌詞也很傷感:“突然想你帶我離開遠離塵埃,找個無煙的地帶。滿天的星光將願望全都變出來,突然想你帶我離開永遠離開。什麼什麼的。”
過道裏的老座鍾指向十點半,他站在窗口吹風。一個月前他從蘭卡威回來,距離那個痛苦的日子已經過去了三十二天零一個半小時。這768個小時裏,他幾乎什麼都沒做,又好似什麼都做了。
今晚有很明亮的月光,樓下的人造泉波光粼粼。像是一塊水藍色的織錦綢緞,柔軟空靈的鋪在大地上。他站的太高,都看不清樓下便植的冬樹。林木都化成了一排排黑色的影子,中間透露出一些暗淡的燈光,像是山水畫中的墨染層次。
他的工作室位於本市金融中心其中一座的四十層,從窗戶望出去,半個A市的霓虹都能盡收眼底。宋湘湘推門進來,看的直皺眉:“最近在拍一古裝戲,在裏麵女主是個文藝小青年。沒事就傷春悲秋,看見夜晚就要江楓漁火對愁眠。你說現在樓宇高大,人聲鼎沸的。我怎麼去找那種感覺。”
他回過頭,臉色不太好:“你怎麼來了?”
宋湘湘倚在露台的欄杆上,歎了一聲:“嗨這不是怕你無聊嗎,大過年的一個人在這兒不太好吧。程佐他們知道有些活動你肯定不去,這麼派小的我來接您了。”
秦川將視線看向遠方,並沒有說話。小雪微微落在他的發絲上,看起來軟軟的。風從廣袤的天空中吹來,帶著植物的清香。
宋湘湘說:“秦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今年是大年夜。他們都在那兒等著,你不能這麼消沉。”
他看著遠方,聲線清冷:“我沒有消沉。更加不會消沉。”末了,又補充了句:“唉今晚有美女嗎?”
說完之後,他才突然意識到語氣那麼像她。她每次說話的時候都會帶一個“唉”開頭,然後才切入主題。
宋湘湘皺眉:“秦川……”
他繼續說:“湘湘,你知道的,我這人品位很挑。所以美女呢,一定要桃花眼的,然後眼角有顆滴淚痣。嗯脾氣壞一點的,最好喜歡黃色的。要喜歡文學藝術的,還要……”
宋湘湘打斷他:“秦川你夠了,你說來說去說的還是她。洋洋已經不在了,我們也都很難過。但是你還得振奮起來過生活,你得從陰影中走出來。”
他忽然頓住,愣了三四秒才回神:“唉好像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