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複燁臉一紅。低頭再看手中的書，翻了翻，尷尬地發現他的確是陌生無比。仔細想一想，好像的確是書院夫人要講習的書。
安清念翻了一個白眼，然後衝張合吩咐道：“把我整理出的書都拿來，讓大少爺看看。”
“是。”
不過一會兒，張合便從書房的另外一邊搬來了足有人小腿高度的一遝子書。
“這些書，”安清念用下巴比了比，“一個月後，你要做到我問起裏麵的任意一句，你就可以給我對上下一句。”
一句話將黎複燁嚇得臉都白了：“啊？！”
急忙彎腰湊近放在書桌上的那堆書，隨便翻一翻都是兩眼一摸黑的茫然：“這、這些書我都沒有看過，我做不到啊。”
“做不到？”安清念隨手拿起一本書比劃到黎複燁的麵前，“我就能做到。”
黎複燁一怔，有些木愣地將書從安清念的手中接過，試探性地翻開，見安清念的臉上沒有任何不懼之色，心中有些不信地隨口問了幾句。而果不其然，安清念能夠句句接上，而且還糾正了幾個黎複燁念錯的字。
表情不善，黎複燁將書往桌子上一扔：“這些書還不知道你讀了多久，又怎麼能要求我一個月內就把它們都讀完，還是全部記下。”
他直白地說：“我做不到。”
將被黎複燁扔在桌子上的書收好，安清念笑了笑：“你尚且比我長一歲，卻不如我懂得多，你難得不知道羞愧嗎？”
黎複燁抿住嘴，有些難堪，但沒有說話。
“況且我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你可知皇城之中有真才實學的大家公子都熟讀過多少書，都受過多少名師點撥，都著有多少文賦聞名？”看著麵色越來越黑的黎複燁，她搖搖頭，“你什麼也不知道，你長到這麼大，整日裏隻知道吃喝玩耍、不務正業，卻不知道自己耽誤了多少寶貴的年華。”
雙拳越握越緊，牙齒也狠狠地咬住，可是黎複燁卻無言可辨。因為安清念說得沒錯。但他從來不認為整日裏玩鬧有什麼不對。
“我不是故意要羞辱你的父親，而是要譴責他們。你心中應該清楚黎爺因為你的聰慧而喜愛你，可是你卻什麼也不學。黎望江一身醫術，卻沒有想過傳給你，你的母親雖然潑辣但也是大家閨秀，可從未想過督促你學習。沒有人要求你如何，你知道為什麼嗎？”
嗓子發幹的黎複燁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道：“為什麼？”
安清念一笑：“因為沒有人期望你成材。”
黎複燁瞳孔猶如受到刺激般驟然緊縮，帶著幾分氣憤地看向安清念，回嘴道：“你胡說！”他備受家人的寵愛，怎麼能說是沒有人期望他成材？
見他還不信，安清念伸手向書桌上一指：“這樣就是證據啊。世家公子，甚至是普通讀書人都知道的，你卻一無所知。你父親可曾考校過你的功課，可曾問過你日後的打算，可曾替你想過你已經十六了，是要為官還是經商？”
“什麼也沒有！”安清念翻了眼，到一旁坐下，“因為黎府的家財積攢，讓他們失去了督促晚輩成材的心，隻想著讓你們享福。”
良久的沉默之後，黎複燁問道：“那你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見他問到點子上了，安清念勾唇一笑：“很簡單，我不需要廢物。”
在黎複燁詫異的目光中，安清念臉上的笑容消失：“你的父親容許你廢物，可我卻不容許，否則你沒有在我這裏存在的意義。”
伸出一根指頭比在他的眼前：“別說給你母親贖罪那些可笑的話，你手無縛雞之力，目不識丁，整日裏隻知道吃喝玩樂，我需要你替我做什麼？一個月，這些書。如果你做不到，立刻離開黎府。我也不會反悔再去找你母親的麻煩，畢竟看著你們一家都墮落，會讓我愉悅。”
因為咬牙切齒，黎複燁臉頰上的肌肉緊緊繃著，也不去和安清念的目光對視。他害怕被安清念看到他的憤怒、不甘和畏懼。
“能做到嗎？”
看了看書桌上的書，黎複燁開口，幾張幾合，最後還是一閉眼速速說道：“真、真的太多了。”
盡管他因為安清念的看不起很生氣，但並不是腦子會被怒火燒傻。這麼多的書，別說是背下，就是一個月內全部看完，都很困難啊！
那視死如歸的模樣看得安清念輕聲哼了哼。
起身，到書桌上挑挑揀揀，過了一會兒：“行了，看你實在愚鈍，那就這些書，怎麼樣？”
黎複燁睜眼，看到被安清念挑揀出來的明顯隻有方才那一遝子的三成，大概十多本書後，大大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仍然沒有信心能夠將這三成的書都背下來，但明顯比剛才可以讓他生出幾分拚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