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午膳時間了,但是賈母的屋子中卻是靜悄悄的,眾人都是靜默無語。趙姨娘也已抹幹淨淚水,跟賈環站在一塊兒。而賈蘭和李紈也臉色有些陰沉地站在王熙鳳這邊。倒是惜春不曾出現在這兒,畢竟等會兒人多嘴雜的,實在不是女兒家該在的。
不多時,前邊傳來了腳步聲,卻是賈璉回來了。登時,便又幾人眼前一亮,心頭一喜,但是抬頭看到賈母陰沉的臉色,忙低頭掩住急迫,不敢吭聲。
幾位長老入座,敷衍的寒暄了幾句,便有人不耐煩道,“其他的也不必說了,開始吧!”原來,因著抄家之事這些族人對嫡係充滿了忿恨,這幾位還是賈璉費勁了口舌才請了來的!
因著這幾位長老皆是年紀大的,因而女眷倒不必避諱了。賈母正想開口,卻得下人通報,賈璉領著小吏過來,請女眷們暫避。一個跟大房關係不錯的長老臉色稍好,有些欣慰道,“璉兒倒是懂事。有官府來見證,倒是甚好,也省的我們這些老家夥再跟去官府報備了。”與之相反的是,賈母聽到小吏的到來,臉色越發陰沉。
那小吏倒也是個機敏識眼色的,知賈家女眷眾多,因而笑道,“不必進去了,在這裏就好。賈公子既請來族老見證,本官在這裏聽著,完事後畫押就可。”
賈璉聽後也是鬆了口氣,忙讓丫鬟上茶點在外屋伺候著,自己才走進裏邊去!
內室,賈母虛弱的靠在床榻上,臉色著實不是很好。見賈璉進來,冷著臉道,“請叔叔們做個見證吧!”說著便讓鴛鴦將床底下的小匣子取出來。
在座都清楚,雖說是分家,但是如今榮寧兩府的也就唯有,賈母的私房和這幾處院子了。隻是依著賈母的性子,這私房怕是不會少的。但是,隻怕大部分都要留給她的寶貝金疙瘩的!
鴛鴦將小匣子放置賈母的手中,安分的退下了。賈母撫摸著匣子,半響才道,“這裏邊的銀兩,賈赦和邢氏得三千兩。這三千兩是政兒的,他也是我兒子,我並不偏向,政兒離得近些,這些做他日後的花用,也不枉我養了他一場。珠兒媳婦向來孝敬我,蘭兒也好,珠兒早去了,我得替他們娘倆兒想著,這三千兩就給珠兒媳婦,你收起來罷。”賈母到底年老了,說了這些話卻是口幹舌燥了。
喝了口鴛鴦端上來的茶水潤潤喉,賈母又道,“璉兒和鳳兒為這個家操心了這麼久,我也是知道的。隻是你們到底比其他人過得好些,這兩千兩給你們。四丫頭的婚事還是我的事兒,這一千兩便算作嫁妝,暫且放我這兒。這兩千兩給叔叔們,族裏頭現在不好過,拿去做些事情也好。”
又喘了口氣,賈母才道,“如今就剩下這房子和些金銀等物,房子我要住著。你們這輩兒寶玉還沒娶妻,這些大概還值幾千兩銀子,這是要留給寶玉了。我索性說了罷,日後各自度日,房子在一處兒,若是不願意的也盡可以搬出去。大房人等歸大房管,二房人等歸二房管,這裏頭怎麼出數怎麼說法你們自個兒去商量罷。”說完便閉目養神了起來。
眾人皆知這不過是賈母私房的一小部分,但是也不好說出口,隻得閉了嘴。大房和李紈等人倒還好,隻王氏一肚子火。今日賈母未曾提到王氏一聲,雖說心裏頭明白老太太的體己恐怕大半都是自己寶玉的了,可心裏頭還是窩了一肚子火。隻是想著以後這裏便是自己獨占,王氏還是強行忍住了。
正當賈母想著這分家要結束了,卻見賈環拉著趙姨娘出了來。“老太太,如今我也已經大了,想要帶著姨娘去外頭過,求老太太成全。”
賈母臉色有些陰鬱,眼神銳利的盯著賈環,半響才道,“環兒可是覺得我虧待了你們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