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塵的記憶忽然回想了過來,對於瑩繡來說時隔的不止是十年而已,兒時的一份懷念,就像當初對於母親的離去一樣,小哥哥的爽約一樣讓她覺得傷心難過,人的潛意識中總會想要把那些傷心的不開心的藏起來,不去回憶,可那並不代表真的忘記。

玉佩沾染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掩蓋了其本來的光滑,瑩繡讓青碧去端了一小盆溫水來,將玉佩放在了其中輕輕地擦洗了幹淨,透潤的玉質光亮下還能看到其中的一些紋路,她記得,那是小哥哥從小伴身的護身符。

“小姐?”嚴媽媽見她瞧地出神,喊了她一聲,瑩繡將那木娃娃一並拿了出來,拿著帕子擦幹淨,“奶娘,在盒子裏放久了,不如去曬曬。”

“我以為小姐再也不會記起這個東西了。”嚴媽媽的臉上盡是懷念,這是當初夫人懷著孩子的時候為小姐雕刻的東西,那娃娃的下半身都還沒來得及雕刻完全,夫人就難產死了,盡管這些年來小姐都不說,可嚴媽媽清楚自己從小看大的孩子,心裏到底有多想她娘。

“奶娘,如今讓我回憶娘的模樣,我真的有些記不清了。”喬晴然的雕功很好,那娃娃就是按照瑩繡小時候的模樣雕刻的,時過境遷,有太多的事情她都忘記了,父親的書房裏已經沒有了母親的娘的畫像,小時候她不懂,等想要的時候,已經都沒了。

“那不怪小姐,您當年還小。”嚴媽媽心疼的摟著她,摸著她的長發,“如今我們小姐也長大了,很快也要嫁人了,夫人一定希望小姐快快樂樂的。”

上一世,她真的過的一點都不快樂,南陽侯府的大宅,齊顥晟的院子,還有那高高不可逾越的距離,誰說大戶人家就一定幸福了,個中滋味隻有進去的人才知道不是麼。

青碧將清理幹淨的玉佩擦幹了遞給瑩繡,這果真是齊顥銘的東西,若是他當年沒有落水,今天的他要麼是世子,要麼,已經死了。又或者他本該死的,隻是命不該絕……

齊顥銘所透露出來的意思瑩繡不敢再想,小哥哥是她兒時的一份執念,可若是這執念要轉化成今時今日這樣的抉擇,瑩繡開始陷入了迷茫。

第二天齊顥銘又將東西給送還了回來,那玉鐲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齊顥銘的意思很簡單,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不論她接受與否,都不會回到齊顥銘的手中。

下午的時候,沈夫人就差人過來叫了她過去,李氏坐在那正和她聊著瑩韻嫁衣的事情,見到她進來,放下了手中的錦布,招呼她坐下,“如今你堂姐的婚事定下來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和你大伯母這些天看的人家也不少,想問問你的想法。”

她還有的挑麼,瑩繡半帶羞澀地搖搖頭,“母親,繡兒還小,此事不急。”

“這哪能不急,明年你也就十四了,在郴州十二三歲的姑娘早就已經訂了。”李氏左右翻閱著各坊間的冊子插話道。

“既然你覺得還早,就莫要做些辱沒門風的事情,你還有弟弟妹妹尚未婚配。”沈夫人忽然提高了音量,語氣頗重地說道。

瑩繡抬頭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受傷,“母親,繡兒不明白母親說的是什麼。”

“這些日子看門的婆子都有來報,說經常有人送東西來給你,我倒是不知道哪家的少爺和你相往來,又是送琴又是送鐲子的,若是你們情投意合家世又匹配地上,大可以和你爹和我提,此等私相授受之事,傳出去咱們沈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母親,那是瑾澤表哥送一些新奇的玩樣給我罷了,再者繡兒生辰將至,表哥就提早送了禮過來,並非哪家的少爺。”

“這隻是府裏頭說的,若是傳了出去,你這個做姐姐的,如何在惠兒和祺誌麵前立足,沈家家風嚴謹,你怎麼可以如此瀆之。”

李氏見這好好的一下子就訓話了起來,很是自覺地沒有插話,低頭翻著手中的冊子,偶爾抬眼看了一眼這倆人。

良久,瑩繡開了口,“母親這就是不相信繡兒了。”

沈夫人眯起了眼,麵色沉凝難測其意,瑩繡忽然從椅子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李氏被嚇的手中的冊子差點都抖了下來,想要上前去扶她看沈夫人絲毫沒有動作,訕訕地縮回了手。

“母親這就是不信繡兒了,是那幾位婆子說繡兒和人私相授受,讓她出來繡兒要和她對峙一番,看看到底她是看到了哪家的少爺給繡兒送來了東西。”膝蓋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痛,瑩繡手扶著冰冷的磚地,泫然欲泣地看著沈夫人。

“放肆。”沈夫人的臉色瞬間凜了下來,“做錯了事情還要強詞奪理,怎麼,喊來了婆子說不出你和哪家少爺私相授受就證明你沒有做?”

“母親教導繡兒,繡兒不敢不聽,但是此事事關繡兒名譽,若是母親認定了繡兒與人有私相授受之事,那繡兒死也要死的明白,還請母親請了那婆子過來。”瑩繡眼中滿是堅持,不是她沈瑩繡當麵要給她難堪,若是此處求饒認了錯,這一輩子她都得背著這樣一個名聲,任其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