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要了王娘們的命，鍋底是厚厚的草木灰。王娘們寧願飛進鍋底的是她自己，也不願意是這隻家雀兒。她幾乎是帶著哭腔，根本來不及去找工具，徒手就開始扒拉起來。
她把鍋底的草木灰扒拉了兩遍，才把這隻家雀找到。
這隻可憐的家雀兒被一層層厚厚的草木灰裹挾著，圓圓鼓鼓的，像是一個炭燒的土豆。王娘們來不及多想，趕緊找水去衝。
一遍，兩遍，她感覺怎樣也洗不幹淨。由於井水來回的衝刷，家雀兒的皮兒開始脫落，肌肉開始拉絲。總之，它現在是一隻含冤而死、慘不忍睹的家雀兒。
王娘們不禁地落下淚來。這要是讓馬凡舉看到，肯定會追問她，這隻家雀兒的離奇的死亡原因。對，絕對不能讓老馬知道。
想到這裏，她勉為其難，把這隻離奇而死的家雀兒也吞入肚中，滋味不算太糟，咽進肚子裏還有點井水甘甜的味道。
這叫毀屍滅跡，王娘們又開始點沾沾自喜起來。
驚魂始定，盤子裏的家雀兒的數量隻剩下了五隻。
五隻，這不禁讓她又皺起眉頭來。王娘們的心情又低落起來，她感覺今天自己的總是差點運氣，如果運氣夠好，她就會一把抓住那隻想要飛走的家雀兒。現實情況是，不僅沒有抓住，而且盤子裏的家雀兒數量剩下了五隻。五，讓王娘們望而生畏，這是馬凡舉最討厭的數字。在馬凡舉看來，五就代表著苦和哭，和他們現在蒸蒸日上的日子背道而馳。所以在家裏，馬凡舉是非常忌諱說五這個數字的。
王娘們想，本來是十全十美的數字，現在卻隻剩下了五，這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再消滅一隻。說完，又有一隻家雀被放進了王娘們的嘴中。
“現在剩下了四隻，我們一家四口，一人一隻，完美。”可是，在王娘們看來，五和四同樣是不吉利的數字，四就代表著死。死是萬萬不能接受的，說完，她又拿起一隻，放進了嘴中。
“現在剩下了三隻，他們爺仨兒一人一隻，我是個沒有用的婦道人家，我是萬萬吃不得的。”可是三這個數字，讓王娘們不高興。三就代表著散。好端端的一個家，可不能就在這麼散了，說完，她又吃了一隻。
“現在隻剩下兩隻了。我和老馬都是大人，凡是有點好吃的，大人都應該可著小孩。嗯，兩個寶貝兒子一人一隻，我和老馬是萬萬不能吃的。”
“這十隻家雀兒全是老馬用洋槍一隻隻打下來，他的功勞最大，沒有家雀兒這樣的酒肴也是不行的，不給老馬分一隻，好像說不過去。對，必須給老馬分一隻。”
“那麼老馬如果分了一隻，兩個孩子就隻能分到一隻。是給哥哥呢，還是分給弟弟。弟弟正在長身體，是家裏最小的，也是家裏最敏感的一個，貌似最後的一隻給弟弟比較妥當。但是如果隻給弟弟不給哥哥，哥哥會不會生氣，哥哥是一個豪爽直性的人，他會不會因為這一隻家雀兒把弟弟毒打一頓。”
她越想越沒有頭緒，越想頭越疼，感覺分給誰都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