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章 必須打一架(1 / 2)

我們愛看某些故事,愛聽某些歌曲,不在於其中曲折的情節,不在於悠揚婉轉的旋律,我認為,最重要的是,我們從中可以看到我們自己的影子。這也是我們重新看某些故事,聽某些歌曲的時候 ,為什麼會五味雜陳、感慨良久、反複沉吟、不能自拔。

“五百塊錢,那不會是離別時的托詞,是再次見麵時由頭。”馬超背著桌子繼續向前。

“我們這個年紀,你……你能出去幹些什麼呢?”

“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去山西。”

“去山西幹什麼呢?”

“去山西下井挖煤。”

他的選擇和任何一個未成年都不一樣。像我們這樣初中沒畢業年紀,在大人們看來還是個孩子。那個年代,輟學的孩子大有人在。一般的孩子會選擇去南方的電子廠之類的工廠裏打工,工作沒有那麼累,而且周圍多的是女孩子。出去幹個三年兩載,多半會帶回來一個姑娘,兩人結婚生子,平平淡淡過完一生。如果不想離家太遠,就會選擇去市區旁邊的板廠裏打工,工作是苦了一些,好在工資高而且發得及時,在那裏幹上三年五載,回家起個新房子,照樣也能說個漂亮媳婦。

“下井?挖煤?”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們村裏有四五個長期在山西挖煤的,個個膀大腰圓。雖然掙得多,雖然會有沒命的風險。

“你會沒命的?”我拉住他。

他放下桌子,搖搖頭說道:“現如今,我已經不在乎了。”

“再說了,你還是個未成年。井底的工作,你這個身板根本適應不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孫大聖聽了也直搖頭,說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他是五個去山西下井的頭頭。

馬超對孫大聖說道:“你就算幫幫我,可憐一下我……”

孫大聖仍然不同意,他沒見過這麼小的孩子下井挖煤,他不想這麼小的孩子去承受那黑暗中的恐懼。說白了,他覺得有點喪良心。

馬超說道:“到了那裏,如果叫一聲苦,我就是孬種,我就是個狗娘樣的。”

在馬超的苦苦哀求下,孫大聖領著四個大勞力和一個未成年就踏上去往山西的路程。

他真的一聲苦也沒有叫,一句埋怨的話也沒有,他不是一個孬種,更不是一個狗娘樣的。

在我高中畢業前,他沒有回來過一次。就是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夏天,他回來了,現在正坐在家的新房子上和我聊天。他的身高一厘米也沒有長,皮膚白了,身體寬了一圈,眼神裏充滿了光,那種黑夜也掩蓋不住的光。

馬超說道:“我喜歡那個黑暗的環境,潮濕、悶熱、實實在在的黑暗,讓人心裏覺得踏實。”

馬超接著說道:“我一點也不願意回來,但是我的回來打一架,我有我的使命。”

聽了他的話,我差點笑出了聲。快五年了,他一趟家也沒有回過,這次讓他千裏奔回的原因,卻是要打一架。

我問道:“和人家約好了?”

“不,沒約好,打算搞偷襲。”

“那可不像你的風格,你根本不用搞偷襲,現在誰在你麵前也撐不到三個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