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那股仿佛能摧毀一切意識的窒息感已經消失不見,腹中的饑餓感讓尚漣意識到這一次怕不隻是睡了一個晚上那麼簡單。
躺得過久造成的酸疼感讓尚漣想坐起來,可是所有動作卻在看到趴在床頭的那顆腦袋時定住。
顧長天?
盡管不可思議,可這的確是事實。
熟睡中的顧長天臉部曲線柔和了不少,沒了白日裏的狂傲和嚴厲。長長的睫毛隨著綿長的呼吸規律的輕輕顫抖,讓這個二十開外的大男人染上了一絲稚氣。眼底是一抹明顯的青黑昭示著他的疲憊。看到這裏,尚漣突然覺得心中升起一種熟悉的溫暖。
是的,熟悉。
曾經,她每次因為無法完成組織的任務而被懲罰得半死後醒過來時,1號就是這樣靜靜地睡在她的旁邊,也是像現在的顧長天一樣,也隻有在那個時候,那個總是精神奕奕的人才會出現一絲疲憊。但是,有一點不一樣的是,1號絕對會在她醒來後的下一秒清醒,而不是顧長天這樣睡得像死豬一樣。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顧長天疲憊的麵容深深地映在尚漣的眼中,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裂開了一條縫,往外滋滋的冒著熱氣,灼熱卻不燙人。
陷入沉思中的尚漣並沒有注意到漸漸醒過來的顧長天,也沒有看到那雙疲憊的眼睛因為看到清醒的她時所綻放出的璀璨奪目的驚喜。
讓尚漣回過神來的是空氣中突然彌漫開來的苦澀的藥味。抬頭,尚漣看到顧長天端著一碗藥朝她走過來,在升騰的熱氣中,顧長天的麵容有些模糊。
“醒了就快點把藥喝了吧。”
藥?尚漣皺緊了眉頭。
像是看出尚漣的疑惑,顧長天解釋道:“你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怕你出事我最後還是差人去請了大夫。不過大夫說你沒什麼大礙,就是天生頑疾,今後要好好調理。”頓了頓,顧長天好看的唇角扯出一抹弧度“還是你怕苦?放心,這是麵放了甘草的,不會很苦的。”說到最後,顧長天想起尚漣要昏倒那時堅決不看大夫的態度,一想到床上倔強的人是因為怕苦才拒絕就醫的,顧長天就忍不住莞爾。
尚漣常常的舒了一口氣,不過令她放下心的可不是藥裏的甘草,而是顧長天的態度。隻是天生頑疾麼?看來他還沒有發現什麼。
“快點把藥喝了吧,大夫說要趁熱喝。”將碗遞到尚漣麵前,顧長天伸出空著的手將尚漣扶了起來,話裏有著也許來顧長天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寵溺的味道。
寵溺?微微詫異過後,記憶裏一些零星的片段一閃而過,尚漣想起了那天在軍營裏顧長天那個詭異的問題。
該不會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吧?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顧長天近日來的所作所為就也就有了一個完美的解釋。
當時她是怎麼回答來著?精誠所至,精石為開?
哈!還真是自作自受。
可是奇跡的,顧長天那張平時看著就生厭的臉,突然就覺得不再那麼麵目可憎。是因為他眼底的那抹青黑,還是從未伺候過人的他端著藥扶自己起來時別扭的姿勢?
伸手阻止顧長天湊到她唇邊的藥碗,尚漣嫌惡的皺了皺眉頭,也許對顧長天有所改觀,可是對他端的這碗藥麼?還是兩個字——免談。
如果那個大夫看不出她真正的病因,那麼那吃了藥也是白搭;但是如果他查出了病因卻沒有說,那這碗藥裏麵的成分就更值得懷疑了。
“吃了藥才能好的快,不要任性了。”
任性?自詡演技不錯的尚漣眯起了眼睛,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手臂輕揚,下一瞬,藥碗便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啪”的一聲,瓷片四濺,湯藥更是撒了一地。
完美。
可是尚漣還來不及欣賞完自己的傑作,身後的人便騰的一聲站了起來,“夠了,柳浮雲,看來我是太縱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