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哈哈一笑,也沒往心裏去。也真是巧合,他剛到辦公室,就被幾個警察逮住了。晚卜來了大批警察包圍了陸家進行搜查,這些人企圖找出一些陸定跟國民黨高層的往來信件,一個憨態可掬的胖子笑眯眯地問陸小曼:“小妹妹,你知道爸爸的信都放在什麼地方嗎?”
吳曼華十分緊張,一些跟國民黨有關的資料她早就藏了起來,摟著小曼生怕孩子口無遮攔。小曼腦袋一揚:“胖叔叔,爸爸工作上的信件小都寄到辦公室去了麼?”
那胖子一聽很高興,喲,“工作上”的信寄到辦公室了,那私人信件呢?看來這小丫頭很好哄:“那寄到你家的信件呢,比如說南方某位叔叔寫的?”
吳曼華神色一變,誰知陸小曼嗬嗬一笑:“那桌子上不是?都被你們找出來了啊,老家的堂叔寫的,好像是找爸爸借錢。”
胖子的笑容頓時凝固了,沒想被小孩子給耍了,對瓷娃娃般的小曼又不好發作,隻得悻悻作罷。
雖然袁世凱的走狗們懷疑陸定跟國民黨關係非同一般,苦於找不到有力的證據,再加上北洋幾個朋友聯名相救,袁世凱覺得陸定還算老實,就放了他一馬。
民國初年,上流社會的高官富商都喜歡把子女送到外國人辦的貴族學校讀書,陸定也隨風氣把自己的寶貝女兒送到類似的學校。15歲那年,陸小曼進入法國人辦的北京聖心學堂學習。
早就在家中打下了底子,陸小曼學外語自是輕車熟路,她的成績相當好,能跟外文老師很輕鬆地交流,而且會彈鋼琴,擅長畫油畫,無疑是學校最引入注目的“校花”——估計那時候還沒這訶兒,因為同學們都稱她為“皇後”。
據說,陸小曼每次到劇院觀戲或到中央公園遊園時,外國和中國大學生往往前後數十人,拎包的拎包,提零食的提零食,而她則高傲至極不屑一顧。洋學生們卻很享受這種被美女瞧不起的味兒,樂此不疲地跟著,還給她起了個外號“東方美人”。
17歲時,陸小曼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儀態萬方。加上她精通英法兩國文字,而且能歌善舞,兼擅京昆兩種唱腔,出席各種大場麵時給父親掙足了麵子。
當時外交部需要一個年輕的女翻譯接待外國大使,部長顧維鈞(就是電影《我的1919》中,為爭國權忍辱負重的熱血部長)到處找不到合適人選,有人就向他推薦陸定的女兒。
“那個小女孩才17歲,能擔當如此職務?”顧維鈞有些疑惑。
“絕對能,那孩子大方得體,我見過幾次。”薦者語氣相當肯定。
“好,先試試吧。”顧維鈞勉強同意了,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將就著頂一陣子吧。
於是,陸小曼成為了外交部的臨時成員。
不想見麵後,一連串的法語、英語講下來,顧維鈞相當驚訝,當著陸定的麵說:“建三啊(陸定的字),哥們兒你這模樣一點都不咋地,怎麼生了個這麼聰明漂亮的女兒啊?”陸定傻嗬嗬地樂著,胖乎乎的臉笑成了一朵花,絲毫沒聽出揶揄。
陸小曼接待外賓時彬彬有禮,不過也有些小姐脾氣,若是洋人想在口頭上占便宜藐視中國,她往往將對方擋回去。
法國的霞飛將軍一次訪問中國,在檢閱儀仗隊時看到隊伍動作很不整齊,不由奚落:“你們中國的練兵方法大概與世界各國都不相同吧,能整得千奇百怪!”陸小曼用法語隨意答道:“沒什麼不同,大概因為您是當今世界上有名的英雄,大家見到不由得激動,所以動作不夠整齊了。”這馬屁拍得相當漂亮,霞飛將軍聽後非常愜意,對陸小曼更是刮日相看。
在外交部工作,不儀要陪同大使檢閱儀仗隊,還要陪同外賓觀看文藝表演。外國人往往看不懂京劇昆曲,有時候就會毫不客氣地說:“這麼糟糕的東西,咿咿呀呀哼哼唧唧半天都不知道啥意思,怎麼能搬上舞台!”
陸小曼微微一笑:“這些都是我們國家有特色的節目,隻是你們看不懂而已,正如普通的中國人不一定能欣賞法國歌劇《茶花女》一樣,建議你們多了解中國,就會知道這種戲曲的精妙了。”洋人聽後無言以對,隻好聳聳肩了事,同時也知道這小女孩不好惹。
當然,陸小曼並不是一直都溫文爾雅,有時候也做點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
在某次節日聚會上,幾個無聊的洋痞子為了取樂,用點燃的香煙煙頭去燙中國孩子們手上的氣球,“砰砰”的爆響聲嚇得孩子們哇哇大哭,這群洋惡棍便哈哈大笑“中國孩子就是膽小”——其實既然能出席高檔場合,這些孩子的父母也絕非等閑之輩,不過他們礙於場合,誰也沒有上前找他們理論,隻是很不爽地安撫自己的孩子。
陸小曼卻非常氣憤,立馬借了根香煙衝進一群外國兒童中間,“劈劈啪啪”對著洋小孩的氣球猛刺,洋小孩同樣被嚇得大哭——陸小曼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她自己卻坦然自若“洋娃娃的膽子也不見得大!”
·郎才女貌,貌合神離·
三年的外交生涯中顯露出來的靈敏聰慧讓陸小曼名聲大漲,北京社交界上層場所聚會往往會請她出席,愛屋及烏,連她能吃的父親陸定被人請的頻率都多了不少——無非是想讓他帶上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