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孫多慈,夢裏不知身是客(3)(3 / 3)

徐悲鴻的妻子蔣碧微是個很敏感的人,對於丈夫的變化,沒有察覺是騙人的。她在回憶錄《我與悲鴻》裏說:“盡管徐先生不停地向我解釋,說他隻看重孫的才華,隻想培養她成為有用的人。但是在我的感覺中,他們之間所存在的絕對不是純粹的師生關係,因為徐先生的行動越來越不正常。我心懷苦果,淚眼旁觀,察覺他已漸漸不能控製感情的泛濫。”

這個強悍果斷的女人為了自己的尊嚴,為了捍衛自己的家庭,蔣碧微出手了。

蔣碧微何等人物?出生在宜興的大戶人家,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當年跟徐悲鴻私奔日本,害得父母不得不抬一具裝了石頭的棺材,對已經有了婚約的男方家說自己的女兒已經死了。此後她跟隨徐悲鴻赴日本、歐洲,徐悲鴻最為艱難的成長歲月就是她陪伴度過的,並且在困苦的歲月中為徐悲鴻生下一兒一女。

這樣的女人是怎麼樣的一個奇人?稚嫩的孫多慈怎麼可能敵得過見多識廣、潑辣幹練的蔣碧微?

根據史料,有這麼一個小故事。

1932年底,徐悲鴻搬家,新家在南京傅厚崗新居一棟帶院子的兩層小樓。為喬遷之喜,孫多慈考慮送份什麼禮物,思來想去老久,別出心裁,聯係家裏人,費了好大力氣:讓父親從安慶運來幾十株楓樹苗,移栽到徐家大院。

這個主意讓人叫絕,這種帶著生命力的禮物,讓老師每天都能看到,每年秋天“曉來誰染楓林醉”,不就是孫多慈和她的悲鴻老師相互凝望,年年生長,情意綿綿之意嗎?

可是5月初,立夏前後,赴上海為張大千祝壽歸來的徐悲鴻,進到院子就愣住了。所有的楓樹苗全不見了蹤影,迎風搖曳的是柳、桃、梅那些觀賞植物,還換了草皮,添置了遮陽傘和西式圓桌藤椅。錯愕和憤怒在徐悲鴻心中來回激蕩。之後,徐悲鴻將公館稱做“無楓堂”,將畫室稱作“無楓堂畫室”,還專門刻下一枚“無楓堂”印章,這是這位知道自己的確是錯的,所以不能說什麼的畫家以他有限而決絕的方式宣泄內心的憤懣和不滿。

其實在此之前,已經有一次兵不血刃的交鋒。

有盛成手紮為證——

1931年的一天,徐悲鴻到宜黃大師處回訪盛成,聊起了近期創作,宜黃大師很感興趣,說好長時間沒有看徐悲鴻新作了,不知道畫風有哪些方麵的改變。

第二天上午,盛成和宜黃大師剛剛下車就看見了蔣碧微,見無辦法回避,三人一起走進國立中央大學工字大樓。

徐悲鴻看到蔣碧微與他們同行,當時就皺了皺眉頭,又不好多說什麼。

蔣碧徽走進藝術專修科素描組畫室時,孫多慈一眼就認出了她。那一刻,蔣碧微憑女人特有的敏感,也認出了立在教室一側的孫多慈。

徐悲鴻陪宜黃大師在美術專修科的幾個教室轉了一圈,然後要陪他參觀中央大學的校園。盛成知道徐悲鴻對蔣碧微的顧忌,便附和說:“我還是1919年東南大學建校時來過一次,改為中央大學後,一直沒有到校園裏轉過。”宜黃大師不解其意,堅持要參觀徐悲鴻的畫室。僵持之間,蔣碧微上前一步,笑著把手伸到徐悲鴻腰間從鑰匙扣上取下鑰匙,“宜黃大師想看,自然求之不得,可要多為我們悲鴻提意見哦!”

蔣碧微打開門鎖,以完完全全的女主人身份,推門走進畫室。

進門先看見的,是基本完稿的《孫多慈像》。

畫室沒有發現可疑之處,蔣碧微又把目光瞄準內間書房。

房門推開,兩人都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