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醒來時,月亮已過中天。他身體異於常人,有著驚人的恢複能力,雖然隻睡了不足三個小時,但身體裏的酸痛、精神上的疲倦都已消失。事實上,就算他遭受了一些看上去很嚴重的創傷,也會以遠超常人的速度愈合。守淵人對此無法解釋,隻好說他身體裏一定住著頭怪物。
燕飛想起白天冥想時感應到的那抹清亮事物,那應該就是精神能量了,他‘看著’它進入神闕,卻沒能‘看到’有修元被引導出來。這他開始懷疑起那東西並不真的就是精神能量,又或者它是卻沒能真正的進入神闕之中,而是在進入的刹那消散了。
總之初感沒能在一上午的時間內完成,但燕飛知道這事急不得,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安德那樣粥冷既感,更不能如羽參空那樣閉眼既感。他心裏認可的初感時間大概和庚午當年所花時間相當,一兩個月的樣子。或者在長一些,半年一年都不是太大問題。但如果要像那位菊園主人那樣花上七年零三個月,燕飛自認為很難熬的住,那個時間真的太長。
正盤算著,突聽疊岩帶那邊傳來一串石頭滾落的聲音,密集而清脆,燕飛跳起身來,順手抄起驚雷和箭筒,扒開枝葉往山坡看去。隻見一條敏捷的身影正沿著疊岩帶表麵向下躥,一路碰落許多石頭。
月光雖然朦朧,但他隻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一頭成年花斑大貓。能讓這頭山林中最頂級的掠食者如此驚慌的恐怕隻有人類了,而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的人隻能是一路緊追而來的藍山修士。
燕飛抽出一支鐵箭,搭上驚雷,往山上瞄去。
最先出現的是幾頭體型修長的獵犬。它們從山上一路小跑下來,不時低頭嗅著,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徑直衝入疊岩帶,來到庚午藏身的縫隙,衝著下麵狂吠,驚得遠處山坡上飛起陣陣宿鳥。
接著,藍山人出現了,不是一個而是一群,燕飛數了數,竟有八人之多。他們一聽到犬吠,立刻全速往下趕,速度竟不比那隻大貓慢。他們錯落有致的站在縫隙四周,封住了庚午所有潛在的突圍路徑。一名高出常人一頭的巨漢走到縫隙邊上,衝下麵大聲道:“黑鴉,你逃不走了,投降吧。我給你時間,你考慮下。”
黑漆漆的岩縫裏沒人回答他,而巨漢也沒準備要聽到回答,他隻是想讓黑鴉稍稍分一下心,然後趁機悄無聲息的幹掉這個敵人。他垂下雙臂,無數黑色蟲子從他寬大的袖籠裏爬出,落在岩麵,如潮水漫過沙灘,安靜而迅疾,隻短短數秒,蟲潮就布滿了縫隙四周,然後向下漫去。
其他人見此,都不由自主的向外退了幾步,是人都會對這種嗜能蚤有著天生的恐懼,這種讓人感到惡心的蟲子對修元有著幾近本能的嗜愛與超乎尋常的感知,它們會從皮膚的褶皺裏迅速的鑽入人體,沿著血管與經脈,一路啃食,一路繁殖,最後直達神闕。它帶來的是最悲慘的死亡。
但這名來自蠱族丘家的巨漢卻很喜歡這種蟲子,他用自己的血肉喂食它們、用修元控製它們,讓它們變成自己的武器。他甚至還能通過控製嗜能蚤進入人體進而控製那個人,從而獲得人形兵器。
他現在就準備這麼對付庚午,他很期待能獲得一個黑鴉這般強大的人形兵器。
約莫過了數息,嗜能蚤又從縫隙裏爬了出來,來到巨漢身旁,猛地跳起,落在他的掌中,順著手臂爬回袖籠裏。待所有蟲子回歸之後,巨漢臉色變得凝重,眉頭皺得很深。他走到一個戴著氈帽的男人身前,道:“頭,我沒找到黑鴉。”
氈帽男側過臉問身旁一個二十四五歲的青年:“陸嵐,你確定他在下麵?”
陸嵐道:“或許我會錯,但我的獵犬不會,這是他們的天賦本能。”
“這裏暫時交給你來負責,”氈帽男對陸嵐道,說完又對巨漢道:“我們下去看看。”
岩縫曲折幽深,月光驅散不了這裏彌漫的黑暗,但巨漢能。數以千計的火螢蟲從他領口飛出,很快照亮了整個岩縫。火螢蟲很普通,夏日的傍晚,在大陸任一處郊外都能看到它們柔弱漂亮的身影。但巨漢的火螢蟲卻不柔弱,反而有著致命的力量。它們體內包含著巨漢的修元,隨時都可以在他的意誌下由漂亮溫柔的精靈變成霹靂火彈。巨漢讓它們布滿岩縫,不光是為了照明,還為了能在第一時間發起進攻,全方位的飽和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