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奔走,清風止息,忽而偶驟。
一天的時間,便這麼默默無聲地過去了,當天頂聖陽又缺時,稀散的雲團烏蒙蒙圍繞著那道皎白。
夜光透過窗紙,照在衛沐身上,他依然保持著奇異的姿態,南宿經含霧篇的獨特呼吸方式,已經循環了不知多少遍。
一開始,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讓衛沐很不好受,但漸漸的,體內的先天玄氣自然循環,好像替代了呼吸,他進入一種很舒服且自然的狀態。
他感覺自己的皮膚很燙,玄氣熱流激蕩,從手掌到腳步,四肢之間來回遊蕩,最後彙聚在臍下。
若是有旁人在場,就會看見,衛沐的皮膚全部緋紅,就像被開水淋過一樣,看起來很是嚇人,渾身散發著蒸蒸熱氣,衣衫已經全部濕透。
呼~
衛沐吐出一口白氣,隨著最後一絲熱流彙入氣海,他也從驅使先天玄氣入海的狀態中醒轉了過來。
按照正常的標準,他如今已經進入含霧境,不過根據南宿經含霧篇所講,這隻是含霧的第一階段。
衛沐來到屋中另一個房間,房間裏有一個二十來尺的圓池,將一個木樞轉動,池底便緩緩滲出熱水,這自然是來自九機城巧匠的工藝。
泡完熱水澡換了一身衣服,衛沐來到曉光殿內,打算和隋易一起到輕陽城吃晚飯,卻在殿中見到了一位熟人。
聽溪郡主一襲青紗裙,眉眼明媚,巧笑嫣然:“衛沐。”
“郡主殿下。”衛沐拱手。
自輕陽宮一別,已一月有餘,而輕陽宮與羽帝一席話,加上被遣曉光殿,衛沐對皇室之人,並無太多好感,聽溪郡主自然也在此列,即便他初見她時,心裏曾朦朧地有過一絲別樣的情緒。
又或者,正因為有過那一絲心緒,所以衛沐此刻,言語間才更加的疏遠。
聽溪郡主卻並未因為衛沐的生疏,而有所退卻,她是皇族女子,生來就極為自信,何況,她有著清水芙蓉的容顏,帝都無數青年才俊,為之趨之若鶩。
她蓮步向前輕邁,靠衛沐更近了一些,笑容依然那麼淺淡,說道:“我現在是曉光殿的弟子,你那位隋家長公子,已經同意了,所以此後我們便要朝夕相對,你不應該對我態度好一點嗎?”
衛沐後退一步,拱手說道:“郡主金枝玉葉,何必屈尊在這沒落的曉光殿中。”
聽溪郡主前移一步,臻首抬眸與衛沐平視,笑道:“因為我願意啊。”
“而且……你也在這裏。”
衛沐皺眉,喊了聲隋易,無人應答,對郡主說了句殿下請自便,然後轉身朝曉光殿外走去,剛出殿門就看見隋易從庭院門口一輛馬車上下來,一邊下來還一邊大聲招呼衛沐:“看著幹嘛,趕緊過來幫忙。”
隋易的馬車後麵跟著兩輛馬車,一輛拉著一張桌子,還有些看不清的東西,另一輛則是載著滿滿一車酒,隋易就在旁邊指揮著搬東西。
衛沐走過去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隋易指揮得不亦樂乎,抽空跟衛沐說道:“曉光殿重開,終於有第一名弟子了,咱們不是得慶祝一下麼?”
“誰讓你同意她進曉光殿的,你不知道她是聽溪郡主嗎?”衛沐有些生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