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煙……”司徒暮欲解釋,卻被冷然地回絕。
“甜兒,將我上午讀的那本書取來。”
甜兒自裏屋走出。
“風煙……”司徒暮欲吻她,卻又被門外急報的侍衛打斷,是派出去的密使回來了,正等在
禦書房。深深地看了垂頭翻書的人一眼,他狠狠心轉身離開。
“小姐,您真的想當皇後嗎?”蘇甜將方才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我當皇後做什麼?”風煙冷笑,“我不過是想讓司徒暮他們難堪而已。”
“不是我多言,我總覺得小姐您同以前不一樣了,您比以前在乎了。”
“在乎?在乎什麼?”她被當頭棒喝,突如其來的震撼。
“在乎司徒暮皇上啊。”侍女理所當然地回答。
“不錯……在乎他……”她嫌惡之極地皺著臉,對自己不滿,大為不滿。在她失去了畢生所
追尋的自由後,他卻守候,癡癡的,絲毫不變。於是他的點滴關懷,他的深情都成為她填補
空虛的依賴。
不,她不能再陷下去。她對他國政的嫉妒,今天的反常都對她敲響了警鍾。她一向是獨立的
,就算如今寸步難行,她的靈魂仍是無主的,千萬不能讓它也被某種不該有的情感囚禁住。
她的靈魂仍是一縷輕煙,是風煙。
今天有風,涼的風,冷的風,吹得晶湖曆來平如鏡的湖麵泛起波濤。
她就看著湖中自己的倒影,落漠的,悲哀的。現在連被囚禁的資格都剝奪了,因為無需司徒
暮囚禁,她都得乖乖待在他身旁。
她也等著他垂憐嗎?她的笑容悲傷也譏嘲。
若不是他,她以何在皇宮內生存?又哪來的錦衣玉食?更可笑的是,她的吃穿住行都同西之
國的一國之君沒有一點兩樣。
都是他的垂憐啊……她什麼時候淪落到要一個男人垂憐才能生存下去的地步?要是她母親還
活著,會怎麼看她呢?她們都叫風煙哪。
不遠處的各道回廊與小徑上都三五成群地聚集了不少後宮的嬪妃與宮女,有說有笑不知談論
些什麼。已經進宮很久了吧?
但除了紅兒與皇後偶爾會同她說說話外,宮裏其他的妃子美人都躲她躲得遠遠的。因為她冷
漠的神情,也因為司徒暮過度的保護欲。沒人敢惹她,她可是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的人……
這樣也好,至少她的宮內生活可以平靜些。
一滴水滴掉在湖裏,激起漣漪……下雨了嗎?她仰首看天,一片碧藍的天空,哪兒有陰雨的
跡象?
“小姐,你怎麼了?”甜兒詫異地看著流著淚的主子。
“沒什麼……隻是迷了眼……”她苦笑,用衣袖揩去眼角多餘的水分,然後將視線投向湖邊
人來人往的回廊,不敢垂首看湖麵,因害怕再掉眼淚。
才一轉首,她就看到身後跟著十幾個臣子的司徒暮正從回廊內走出來。
她看到他威嚴的神情在見到她時化為柔和的微笑,然後向她走過來。
她隻是漠然地看著他,就在他離她還有十幾步遠的時候,她別過頭。
“甜兒,我們回房。”
蘇甜同情地望了司徒暮一眼,但仍毫不猶豫地推風煙離開,畢竟風煙才是她的主人。
怎麼回事?她明明看到他,但卻選擇冷漠地轉身離開……司徒暮的笑容僵硬在灰敗的臉上。
“看到朕不好嗎?為什麼轉身就走?”他追上她們,非常不悅地問。
“好嗎?能告訴我有什麼好嗎?”她冷冷地反問,而一旁跟上的朝臣們因他們的對話尷尬地
退至一旁。
“怎麼了?這幾天你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對朕總是不理不睬的?是為了那天皇後的事嗎?
”
“不,我隻是對皇宮厭倦了……我想出宮,搬出皇宮……”
“搬出皇宮?”司徒暮皺眉,搬出宮後他見她實在不方便,“我不答應。”
“……”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她的眼中滿是悲傷,而這悲傷也輕而易舉地感染了另一人。
“算我求王爺……王爺也不答應嗎?”
求他?她從來也沒開口求過他,就算是那次他為她大開殺戒時,她都沒開口求他……能不答
應嗎?
“我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我不喜歡皇宮。”
“但以前司徒朝在宮裏的時候,你卻喜歡……至少比暮王府喜歡……你是想躲開我。”他不
再憤怒,已習慣了她的無心無情,隻是感到悲哀,無能為力的悲哀。
“隨王爺說吧,我隻是想離開皇宮。”她不想辯解,也不願承認,怕又惹得他暴跳如雷。
“……”凝視她沒有表情的臉,那雙眼真的是連悲傷都找不到,她到底有沒有情感?這是他
一直都得不到的答案。
她要的是他從來都不想給予她的;而他要的,也正是她從來未給過的,往後或許也不會得到
。
“就搬入以前的暮王府……希望你不會連那兒都厭倦了……”司徒暮沉默良久,不得不答應
,為了滿足她的微小要求。
數日後,風煙帶著蘇甜蘇悲遷出正殿,入住兩年前的暮王府,也就是現在的暮宮。宮內所有
嬪妃都看不懂,為什麼得寵的風煙被下令遷往行宮?這同被打入冷宮並無多大的區別。
“風煙,不再考慮一下嗎?你還在生朕的氣?皇後一直行事得體,朕怎可隨意廢她?”司徒
暮不放棄數天來的勸說,做最後的努力。
“皇後的地位對我來講不具任何意義,隻是皇宮不適合我,王爺不必多慮了。”她垂著眼瞼
,冷淡道。蘇甜的話提醒她,對司徒暮不能過分依賴,於是她決定與他保持距離,即使她腿
不能行,但她仍得是以前的風煙,無主的輕煙。
“搬去暮宮後,朕看你就不方便了。”
“王爺不必來看我,風煙喜歡一個人清靜,不想外人打擾。”
“外人?朕是你的外人?自從那天以後,你對朕的態度似乎太過客氣了。”司徒暮傷感道。
“何必對以前耿耿於懷呢?就當風煙在兩年前離開暮王府時就死了。”她別過頭,不想讓自
己心軟。她對他不是沒有感情的。
“可是你又活生生地回到朕身邊了,朕不能再失去你。”他激動地雙手抓住她的香肩。
“司徒朝一張聖旨要你放棄我時,你其實有能力反抗,但卻默許了。當要在我與皇後之間選
擇時,我是無理取鬧,隻因她是北之國的公主。從頭至尾,你都未得到過我,何來的失去?
你有你的西之國,你的皇權,可是我要的卻隻有自由。”
一席話說得司徒暮啞口無言,他的雙臂無力垂下。
“風煙對王爺的收留感激不盡。”她輕輕拉下放在自己雙肩上的手。
一切已成定局,就如同風煙與司徒暮的情感世界,永遠無法交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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