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順從自然,才能駕馭自然。——培根

罪惡的病毒古羅馬悲歌

要想了解古羅馬的曆史,就要看曆史學家伊瓦格瑞爾斯對曆史的記載,他對公元6世紀及公元7世紀中、晚期摧毀了羅馬帝國以及世界大部分地區的瘟疫的可怕症狀是這樣描述的:

“在有些人的身上,它是從頭部開始的,眼睛充血、麵部腫脹,繼而是咽喉不適,再然後,這些人就永遠地從人群中消失了……有些人的內髒流了出來;有些人身患腹股溝腺炎,膿水四溢,並且發高燒,這些人會在兩三天內死去。有的瘟疫感染者尚能苟延殘喘幾天,而有的病人則在發病後幾分鍾內死去。有些人感染了一兩次又康複了,但是等待他們的,不過是第三次感染以及隨之而來的死亡而已。”

被瘟疫襲擊的城市埃及是羅馬帝國最早遭遇到瘟疫的地區,第一個發生瘟疫的城市是地中海港口培琉喜阿姆。培琉喜阿姆一直是埃及的敵人的傳統侵入點,波斯人、敘利亞人、希臘人甚至亞曆山大大帝本人都是從這裏侵入埃及的,但是這一次,“敵人”不是身穿鎧甲出現,而是隨著一群亂竄的老鼠登陸的。瘟疫從南部取道紅海抵達培琉喜阿姆,經由蘇伊士運河“進軍”羅馬。

瘟疫摧毀了培琉喜阿姆,並迅速蔓延到了亞曆山大港,繼而侵占了君士坦丁堡以及羅馬帝國全境。羅馬帝國人口的1/3死於瘟疫的第一次大規模爆發,而在羅馬帝國首都,居民死亡人數多達1/2。

瘟疫蹂躪著許多城市的居民《聖徒傳》作者兼曆史學家約翰見證了這一巨大的災難,他這樣寫道:“實際上,上帝的滿腔怒氣都化作了一台榨汁機,毫無憐憫之心地蹂躪、擠榨著上好的葡萄——許多城市的居民。”約翰描述了人們遭遇到的痛苦,他概括了瘟疫的大致景象:“四處的房子,大也好、小也罷,漂亮也好、舒適也罷,全都在刹那間變作了居住者的墳墓。房子中的仆人們和主人們,躺在他們的臥室裏麵,同時都在自己的虛弱之外突然覺出了死亡的氣息。”到處都是“因無人埋葬而在街道上開裂、腐爛的屍體”,四下都有倒斃街頭、令所有觀者都恐怖與震驚的“範例”。他們腹部腫脹,張開的嘴裏如洪流般噴出陣陣膿水,他們的眼睛通紅,手則朝上高舉著。屍體疊著屍體,在角落裏、街道上、庭院的門廊裏或者教堂裏腐爛。“在海上的薄霧裏,有船隻因其船員遭到了上帝的憤怒的襲擊而變成了漂浮在浪濤之上的墳墓。”

作為曆史的記載者,約翰本人也曾試圖逃離瘟疫,然而不論他逃到哪裏,瘟疫總是接踵而至,到了最後,他無處可逃。在約翰尋找“避難所”的亡命之旅當中,他絕望地目睹了瘟疫以其摧毀城市的力量同樣摧毀了鄉村:

成片的穀物無人收割“一天又一天,我們也像所有的人一樣,叩擊著墳墓的大門。如果夜晚來臨,我們就會想,死亡定會在夜間來攫取我們的性命;若黎明降臨,我們又會整日麵對墳墓之門。”

“我們看到了荒無人煙的呻吟著的村莊。地上鋪滿了屍體,路邊的補給站一片漆黑,孤寂與驚駭充斥了每一個碰巧走進其中又離去的人的心。被人遺棄的牲畜四散在山間,根本無人看管。”

約翰看到了田地當中滿是成熟的穀物,但這些穀物卻根本無人收割貯藏;他發現大群已經快要變成野生動物的綿羊、山羊、牛以及豬,這些牲畜已然忘卻了耕地的生活以及曾經放牧它們的人類的聲音。

約翰用自己手中的筆相當詳細地記錄下了這場大災難,記錄下了這場前所未有的恐怖:“當這場災禍向這座城市襲來的時候,它的首選目標是那些睡在大街上的貧苦階級。”“在一天當中,5000~7000 人,甚至是 12000~16000 人離開了這個世界。由於這還僅僅隻是個開始,政府官員們就站在港口、十字路口以及城門處清點著死亡人數。”

“這樣,君士坦丁堡人瀕臨了滅絕的邊緣,隻有少數幸存者。如果僅僅考慮那些死在街頭的人——若有人希望我們能夠說出實際上曾經統計過的具體的死亡數字——有超過 30 萬人在街頭斃命。那些負責清點死亡人數的官員統計至23萬人後,發現死亡人數簡直難以計數,所以不再清點。從那以後,屍體就不經清點直接拉出城去了。”

“當局很快就找不到足夠的埋葬地了。由於既沒有擔架也沒有掘墓人,屍體隻好被堆在街上,整個城市散發著屍臭。”

約翰敘述了在這場瘟疫中,災難是如何迅速來臨。人們是怎樣猝不及防,城市是怎樣土崩瓦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