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現江湖(1 / 3)

第一章,初現江湖

願聽蕭門一首曲,願觀石門一場武

願醉梅林一壺酒,願辭九華一生人。

北風卷曲,帶著江水的波濤和泥沙的氣味。

江上垂釣的老者輕哼著,詞唱的是天下皆知的武林四門。

偶有人來問老者,這一首蕭門曲,唱的是哪一曲?這石門的武要觀的又是哪一場?

梅林的酒那麼多,要喝的是哪一壺?這九華山上的和尚要辭的又是哪一個人呢?

老人望著波光粼粼的江麵,淡笑道:“你若想知道,便上那四門去看看,自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眾人皆笑,笑聲濤濤宛如風浪不息的江麵。

江岸邊停著一艘客船,搖搖擺擺,老者抬眸正對上一少女的靈眸,紅衣白鞋黑發,嘴角帶著一抹毫無知覺的笑意,眼中是蒼茫的空洞。

老者收了手裏的釣竿,欲想離去,轉身之際麵前卻多了一把玉蕭,暗紅色中帶著血色,握著玉蕭的那雙手,稚嫩嬌柔,老者抬頭,見那紅衣少女攔在自己麵前。

“不知道,老朽可解答姑娘什麼問題。”

“閣下果然是知天下,了天下的先知閣,在下江湖野人一個,有一事想問閣下。”

先知閣見這女子眸正神清,非池中之物,淡然反問:“姑娘,可是在尋什麼人?”

“是,在下詢問之事,非關於此。”

老者將那匆匆收起的魚線取出,又一圈圈的繞在腕上,心中也大抵猜出這女子想要問的事情:“三月之後,武林重選第一大牌,四門鼎力的局麵必然崩塌,姑娘若是找最熱鬧的地方,舉辦武林盛世的梅林,便是姑娘要去的地方。”

那紅衣少女麵露欣喜,追問道:“多謝,閣下。不知我要用何物作為交換……”

“救一人,換一答案。”老者收好魚線,緩緩起身。

“在下了解。”少女不再攔路,退去一旁。

老者盯著少女的麵容,突然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這牙齒與他蒼老的麵容並不相稱,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姑娘若是有幸見到梅林的主人,便將此物還於他。若是見不到,這東西就留給姑娘做個紀念。”

老邁的手腕細細顫抖著……

“在下明白。”少女從懷中拿出手絹將那玉佩細細包好,飛身上了船。

老者看著那少女的背影,幽幽歎道:“這多年的爛賬,總歸還是要算上一算的。”

江麵上飛來一群飛鳥,那水鳥在少女的裙角飛過,飛到老者身前,落了幾個彎,又發出好似烏鴉的鳴叫,江岸上的來來往往的人都顧自而生,顧自而亡,無人去看這身材佝僂的釣魚老漢,老漢身上破舊的衣裳在風中響了幾響……

少女落在船頭,再回頭去看那老者,那人消失了。

此時,船長也吼了一聲,船開了,向著江南而去。

少女獨自站在船頭,船上有商人,有旅客,有詩人,還有江湖人。

她垂眼在船頭邊坐下,不遠處是三個嫩青色衣著的年輕人,少女認得這衣服,這是武林四派中石門的門服,她曾經還嘲笑過這衣服做的與那大蔥一般,惹得很多人笑話。

船行了兩日,眾人的糧食都吃的差不多了,少女似是不知餓一般,兩日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處打坐。

船家好幾次上前想要詢問少女是不是不適,卻忍受不了少女身側內力的寒氣。

她生的美貌,如同夜晚的精靈,眾人皆在上下打量,卻被那股深不可測的內力攔住。

那幾個石門中人一開始還能在少女周圍落座,後來卻怎麼樣都待不下去,寒氣過於陰冷,憑借著他們微弱的內息,確實扛不住,一個不小心,說不定還會惹來送命的危險。

第三日,就在船快要靠岸的時候,少女睜開雙眼,身周的寒氣也漸漸消失。她站起來,一派俾睨天下的淡然,看著自己四周無人可靠近,也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神情,隻是暗暗往別處看了去。

眾人看去,隻見那少女眼中淡然無物,空虛難測。

石門多年來一直被稱為武林四大門派之首,招收弟子也是十分嚴苛,船上三人自認武功已在中上,卻怎麼都進不了這少女的身側半分,江湖近幾年人才寥寥,連石門這樣的大牌都不免在招收弟子上苦惱,加上過段時間便是武林第一大派的爭奪戰,三人此番下山就是為了尋找能人異士,為石門添上幾分鬥力。

三人商量了一番,便由其中一個為首的走去追問:“姑娘,可否回答在下一個問題。”

少女轉身,麵無表情:“說。”

“看姑娘的方向是往梅林,不知道姑娘可是梅林中人?”

少女靜默:“非也。”

“那……”

少女見他還要問,便道:“我隻是江湖中人,不屬於任何門派。”

“在下石門中人,北字輩傳人,石北玄,不知姑娘能否……”

少女卻笑了,望著那人的眼眸輕輕說了句:“不能。”

“為何?”石北玄上前一步:“姑娘都還未知道我要問些什麼。”

少女倚在船邊淺淺笑道:“我不需知道,我有我要做的事情,還請這位少俠莫要為難我。”

石北玄見少女負手而立,不知道為何,不願再擾她,悻悻道了句:“若是姑娘他日有幸上石門,還請尋我,為姑娘做個向導。”

少女輕歎道:“我知道了。”

這時船也靠岸了,船家對著天吼了一嗓子,石北玄想起自己還未請教那少女的名字,再回首,卻不見那少女的蹤跡,可風起的地方卻微微的帶著荷香,那是少女身周的氣味。

“四師兄,你快看。”他身邊的兩位師弟叫道:“你看那邊杏花嶺上的紅色身影,是不是方才那位少女。”

石北玄立刻探身而望,那抹絕豔的紅色,沒有人會記錯,是她。

“好高絕的輕功。”石北玄望著那抹漸漸消失的身影,陷入深思,四門中輕功最好的便是梅林,據說幾位長老已經練至踏雪無痕的地步……

看那少女的行跡,怕是比那踏雪無痕還要厲害上幾分,這是何門何派的功夫,還有這少女身周的寒氣,也十分詭異。

石北玄眉頭一蹙,立刻對著兩位師弟道:“馬上飛鴿傳信回石門,將這少女的情況,如實稟報。”

“是。”

梅林為四派中最逍遙的一派,這派係少有輩分,所有人的師父都是門主,入梅林一派,隻得一份心法,一份招式,剩下的,便是自己參悟的事情。

所以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在派中的輩分,常常師叔,師兄的亂喊。惹得一眾弟子笑話。

梅林也沒有江湖上那些門派的統一服裝,因為門主常常嫌棄那些穿得一模一樣的門派迂腐,本來這次四大門派爭奪梅林不想參一腳,可九華那些老禿驢翩翩就要在這梅林裏辦盛世。

梅林的門主也不好說些什麼,就當做是客從遠方來吧。

這邊少女剛剛進入江都,她前腳入了客棧,後腳就聽到兩個梅林中人落座吃飯。她無意偷聽,自是待掌櫃記錄時,她無聊探得。

“麓揚,你此番代表咱們梅林出戰,可有壓力?”

“梅林近代高手甚少,江湖也是如此。”

“連你這武學奇才都這麼說……我們還練什麼武。”那師弟一派懶散的模樣:“這門主不樂意參加四派爭鬥,如今卻要咱們下山來找高手,你說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麓揚的眼角瞥到那方正在等候的少女,眉角稍稍一動,淡然道:“門主知天下事,囑咐你我下山,必然是有他們的道理。”

少女衣角飛揚,翩然上樓……

麓揚對著自己身邊的人道:“徐師弟,方才那個紅衣女,你……”

“看到了看到了,生的好生美豔。”徐帆的眼睛轉到少女離去的路途上,拍了拍身邊的麓揚:“我看這少女的容貌唯有蕭門的武林第一美人段思繡,才能比的上。”

麓揚長歎:“我何時要和你談論這少女的容貌了。”

“那你要談些什麼?”

“我說她的內功,吐息之間居然半點聲響都沒有……”

徐帆這才反應過來,回憶起方才的形式:“確實,若不是她生的美貌,隻怕我都不知道有那麼一個女子站在那裏。”

麓揚俊眉深鎖:“梅林突然來了這麼一位高手,你說她可是其他門派請來的高手。”

徐帆自幼便在梅林長大,看過的高手無數,有欲望沒有欲望,爭功名不爭功名的他一眼便能認出,梅林雖然多出自由之士,卻多多少少都有野心,眼底都帶著些掩藏不住的欲望,這是他一眼便能判斷出來的。

他知道麓揚這樣問他,是在詢問他的感覺,他半晌才道:“我方才隻顧著看她的臉了,這氣質和眼神,倒真的沒有留意,不如……咱們去找她?”

徐帆依舊一副狂放男兒的樣子:“她若是其他門派的高手,咱們便小心些離開,回去和門主提個醒,要是她不是其他門派請來的高手,那咱們就把她請到咱們梅林去,反正梅林也是需要高手充數的。”

“這……”麓揚有些猶豫:“這是不是不太……”

“人在江湖哪還有什麼不太好,這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解決問題嗎?你既然有問題,那咱們就去解決你覺得如何?”

“那便聽你的去尋那女子,解決問題吧。”

徐帆這才笑:“可不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兩個人離了梅林自然也是要在山下找住所,既然要找這個紅衣女子說話,必然也是要留在此地休息。

天色漸漸暗下,夕陽最後一縷光線落入太湖,太湖上漸漸的倒映出月色,月色朦朧多情,猶如女子遮羞的麵紗,清清淡淡,嫋娜多情。

湖上的水漿一搖,這麵紗便被風吹散了。

客棧裏傳出一陣陣悅耳的蕭聲,吹得曲子既不是平湖秋月也不是春江花月夜,是一首完全陌生,從未入世的曲子。

傳出蕭聲的窗沿邊站著穀鳥,如同站在樓下不願離去的過客一樣,貪婪著蕭聲。

麓揚坐在房中,確定這曲子是從隔壁房中傳出,嗚嗚咽咽,像極了舊人的哭聲,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