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嵐一般是去食堂的6元餐窗口,兩葷一素。八榮八恥教導我們,以艱苦奮鬥為榮,以驕奢淫逸為恥,選擇6元餐非常合適。趙嵐覺得廚師的手藝不錯,就是給的肉太少,也許廚師們斷定大家很想減肥,所以體貼地安排了節食方案。
6元餐是大眾化的選擇,窗口很多,在正常情況下不用排很長的隊——非正常情況就是下雨的時候,那排的隊跟萬裏長城一樣蕩氣回腸,估計是因為下雨時出校門下館子不太方便,所以大家一股腦湧向食堂。每人隻需把自己的鐵碗交給打飯的叔叔阿姨,想要啥菜指一指,刷一刷校園卡就成。
食堂裏當然不隻有6元餐窗口,最奢華的當屬鹵菜窗口,特別實在,全都是肉,比如粉蒸肉、粉蒸排骨、鹵雞腿、肉丸子、雞塊、雞翅、火腿,配上一些土豆鹵蛋鹵幹子,絕對是渴望減肥者的禁地。想減肥就該去4元餐窗口,幾份素菜,清清淡淡。這鹵菜窗口的消費水平太高,平均每次花費十幾元,趙嵐信奉八榮八恥,所以不常來這兒。
趙嵐的那幾位室友都說他吃飯快如閃電,明明是一起去打飯的,人家還沒動口,他就快吃完了。當然這說法略顯誇張,不過趙嵐吃飯的確非常迅猛,如狼似虎,風卷殘雲。
農家小炒肉、魚塊、大白菜,趙嵐點的這兩葷一素色澤鮮豔,挺開胃。說到魚,他有個血的教訓,那就是魚和豆芽不可兼得,因為魚刺和豆芽的顏色、形狀極其相似,如果把它們拌在一起,那麼他自以為往嘴裏塞進了一堆豆芽,殊不知裏麵混入了一兩根魚刺,牙齒咯噔一下,感覺像嘴裏被插了一把匕首似的,真銷魂。
吃完了,一粒米都沒剩。在這方麵趙嵐是完美主義者,一貫堅持節糧、節財、節水、節電的優良傳統,每次他看到別人把一堆剩菜剩飯倒進食堂門口的大垃圾桶,他就非常痛恨,咬牙切齒。如果他自己也剩了些菜沒吃完,那他肯定會愧疚得跟殺了人一樣。
趙嵐在水池邊簡單衝洗了碗勺,然後就走向教室——在這方麵他又不是完美主義者了,完全不在乎是否洗得幹淨,隻要看上去像洗過的就行,相當苟且。
教室裏有十來人在自習。趙嵐坐下,深呼吸。他心裏大浪翻滾,畢竟他得知了自己的成績,至少有了一個定位。教室後方牆上的最頂部貼著宣傳語:態度決定高度,思路決定出路,定位決定地位。當然這宣傳語是某健腦藥品做廣告用的,但它說得很對,每個人有了定位才能讓心裏有個底,才能有清晰的目標,不至於渾渾噩噩。趙嵐相信自己這次考試還沒能完全施展拳腳,隻要接下來踏踏實實地努力一番,一定能再奏凱歌,走上巔峰,於是他不禁自我陶醉起來。
下午的地理課,何本恒老師走進教室,朝氣蓬勃,活力四射,或許他還不到三十歲。
“我們開始上地理課。課本第1章講的是行星地球,我就先來介紹一下咱們地球各個方麵的信息。先問個小問題:太陽係有幾顆行星啊?”
大家喊著“八”,吳付卻喊了一聲“九”。大夥笑了。
何老師笑道:“目前已知的有8顆行星。冥王星已經在2006年被排除出行星行列了。大家可以看看課本上的行星比例圖,我們地球是一顆很小的行星,相比之下,木星和土星都是巨無霸,尤其是木星,它的體積是地球的1316倍。”
何老師介紹著地球的地形、氣候、演變,講到地球上的水資源時,他問:“有沒有誰聽說過我們省缺水啊?”
大家搖了搖頭。
“的確,我們省的水資源很豐富,被稱為千湖之省,很少出現缺水的問題。但是全球的水資源分布非常不均勻,許多地方處於重度缺水狀態。我想說,節約用水真的不隻是一個口號啊,大家還是要從身邊做起,水龍頭用完了記得關好!”
趙嵐簡直不能更讚同了,已經說過,他在這方麵是完美主義者。趙嵐經常在開水房看到別人先把開水瓶裏的涼水倒空,然後再接開水,對此他特想罵上幾句,留一點涼水又不會死人,為啥要倒!當然如果他真這樣罵了,別人肯定會笑話他,說,這水又不用自己花錢,為啥要省!價值觀不同,有溝通障礙。
在這堂課的最後幾分鍾,何老師用投影展示了“穀歌地球”呈現出的景象。“我們可以用這個軟件欣賞到地球每一處的風景,比如,我輸入我們學校的名字,搜索一下……你們看,這就是我們高中的衛星圖像。教學樓、體育場、食堂、宿舍都看得清清楚楚。有人問,這會不會侵犯到我們的隱私啊?”
大家笑了。
“這軟件還沒達到那麼高的分辨率,對於每個人的具體形象它無法呈現,你隻管放心。”
地理課結束後就是一連串的自習,自習到晚上10點。晚上7點半,馮總拿著一堆紙走到講台前,那堆紙裏當然包括全班人的成績表。
“先把你們手頭的事情放一下。”以後馮總在自習時間發表講話往往就會以這一句開頭,這幾乎成為他標誌性的開場白。
“我說兩句。這次入學考試,我們班的成績不太理想,平均分在平行班裏是倒數第5名。班級第1名,趙嵐,年級名次是131名,不算突出。年級前100名的,國際部有兩個人,我們班沒有。”
說起來有點複雜,全年級分為國際部(1班至8班)和平行部(9班至30班),平行部的中考錄取線略高於國際部,因而總體實力更強。平行部有17個平行班,1個人文實驗班(9班),4個理科實驗班(27班至30班)。年級前100名大多被理科實驗班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