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江南幽燕荊湖、南漢荊湖、南漢幽燕三荊湖、南漢江南巴蜀巴蜀荊湖、南漢四巴蜀荊湖、南漢江南江南巴蜀五幽燕巴蜀河東不下河東江南六河東河東幽燕不下幽燕河東我讚同船山意見。船山王夫之認為柴榮下江淮後,即轉向幽燕,作為大棋局的第二步落子,非常正確。而這一個意見,不僅王樸沒有認識到、趙普沒有認識到,連趙匡胤也沒有認識到。船山先生盛讚此舉。他說道:周主南伐江南,勞師三載,躬親三駕,履行陣,冒矢石,數十戰以極兵力,必得江北(即指江淮之地)而後止。江北既獻,無難席卷以渡江,而修好休兵,饋鹽還俘(南唐主向柴榮要求得到海陵之地,以供給國內用鹽。柴榮不給地,但每年給南唐三十萬斛鹽;戰爭中俘虜的江南兵,也陸陸續續放還),置之若忘。嗚呼!此其所以明於定紛亂之天下而得用兵之略也。蓋周主之誌,不在江南而在契丹也。當時中原之所急者,莫有大於契丹也。石敬瑭割地以使為主於塞內,南向而俯臨中夏,有建瓴之勢焉。叛臣降將,導以竊中國之政令,而民且奉之為主。德光死,兀欲、述律(契丹內亂)交相戕賊,至是而其勢亦衰矣,是可乘之機也。然其控弦馳馬獷悍之力(指契丹在燕雲十六州的兵力),猶未易折棰以驅之出塞。且自朱溫以來,所號為中國主者,僅橫亙一線於雍、豫、兗、青之中(是說"雍、豫、兗、青"之北已經屬於契丹),地狹力微,不足以逞誌。而立國之形,犬牙互入,未能截然有其四封(邊境與敵國直接接壤,地緣形勢無安全感),以保其內而應乎外。則不收淮南、江北之地,中國不成其中國。守不固,兵不強,食不裕,強起而問燕雲之故壤,石重貴之覆軌(後晉末沒有收複江淮就向燕雲用兵,導致亡國大敗),念之而寒心矣。
然而契丹不北走,十六州不南歸,天下終不可得而寧。而欲勤外略,必靖內訌。乃孟氏之在蜀,劉氏之在粵,淫虐已甚,下之也易,而要不足以厚吾力、張吾威也。唯江南之立國也固矣,楊(行密)、徐(知誥)、李(李昪)閱三姓,而保境息民之謀不改。李璟(李昪之子)雖庸,人心尚固,求以勝之也較難。唯其難也,是以勝其兵(指屬於南唐的江淮之兵)而足以取威,得其眾(指屬於南唐的江淮之眾)而足以效用,有其土(指屬於南唐的江淮之土)而足以阜財,受其降(指屬於南唐的江淮之俘)而足以息亂。且使兵習於戰,以屢勝而張其勢;將試於敵(指契丹),以功罪而擇其才(在攻打契丹時發現並挑選日後用於討伐江南的將才)。割地畫江,無南顧之憂,粵人(南平國等)且遙為效順。於是逾年而(周世宗)自將以伐契丹,其誌乃大白於天下。
而中國之威,因以大振。其有疾而竟不克者(指柴榮早逝),天也,其略則實足以天下而紹漢、唐者也。王樸先蜀、粵而後幽、燕之策非也,屢試而驕以疲矣。
現在來看船山先生主張江淮一定,即將兵鋒指向石敬瑭割地的意見,很可能是正確的。因為道理如此,更因為柴榮有此一役,已經盡得關南之地,再努力,就足以克服幽雲。可惜英年早逝。
趙匡胤後來沒有按照柴榮的戰略展開,結果幽雲始終在草原帝國手中,為北宋帶來一百餘年的壓力。
曆史的多種可能
江淮、北漢、契丹不論,關於南方諸國,先下荊湖巴蜀,還是先下江南南唐?王夫之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在這方麵,他讚同太祖趙匡胤的戰略,認為老趙此舉優於王樸《平邊策》。他說:以勢言之,先江南而後蜀,非策也。江南雖下,巫峽、夔門之險,水陸兩困,仰而攻之,雖克而兵之死傷也必甚。故秦滅楚、晉滅吳、隋滅陳,必先舉巴蜀,順流以擊吳之腰脊,兵不勞而迅若疾風之埽葉得勢故也。
以道言之,江南雖雲割據,而自楊氏、徐氏以來,以休兵息民保其國土,不隨群雄力競以爭中夏。李璟父子未有善政,而無殃兆民、絕彝倫、淫虐之巨慝(意思是說李璟李煜沒有大惡);嚴可求、李建勳皆賢者也,先後輔相之;馮延巳輩雖佞,而惡不大播於百姓;生聚完,文教興,猶然彼都人士之餘風也。
孟知祥(後蜀第一代君主)據土以叛君,阻兵而無保民之誌,至於昶,驕淫侈肆,縱嬖幸以虐民也,殆無人理。則興問罪之師以拯民於水火,固不容旦夕緩也(意即後蜀比南唐惡,理應先討平之)。
嶺南劉氏積惡三世,民怨已盈,殆倍於孟昶;而懸隔嶺嶠,江南未平,姑俟諸其後,則勢之弗容迫圖者耳。
先吳後蜀,理勢之兩詘者也(如果先下江南再下巴蜀,從道理和形勢看,兩方麵都不利)。此宋之用兵,賢於王樸之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