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開始講一個故事了。
雖然並不知道該從哪裏講起,我的人生就好像一條河,河水流著流著,就忘了自己的源頭在哪裏。唯一記得的,就是這條河流經過了哪些地方,看過哪些人,哪些事。
如今,這條河流,也快要枯竭了。
我是一個俠客,一個女俠客。
這個亂世裏,俠客很多,女俠客卻很少。
我記得自己剛剛準備成為一個俠客的時候,俠客還很少,我所認識的,也就阿曼,太白兩個人。
如今,世道亂了,俠客多了,真正的俠者卻少了。
太白飲著酒,有些不滿的道,“如今的人,背井離鄉,拿著碗酒祭風塵,倒也是說自己是個行俠仗義的大丈夫了。”
“你不也是。”阿曼調笑著太白,徑自拿著碗酒就往喉裏灌。我學著阿曼的模樣,倒了一碗酒,讓那嗆人的液體灼燒著我的喉嚨。我禁不住,咳嗽了幾聲,惹得阿曼和太白一陣嘲笑。
太白道,“安無,你沒必要非得飲酒的。”
“就是,”阿曼應著聲,“俠客之行,不在酒,而在心也。”
阿曼總是喜歡學著太白,文鄒鄒的說話,可總是比太白多了一份自然。我抬起頭,驛館外頭,一張寫著“酒”字的旗幟,正孤零零的飄著。
我喚來小二,讓他給我上了一碗茶水。就像太白說的那樣,不必勉強自己。
一行三人,兩個喝著酒,一個喝著茶;兩個男人,一個女人;倒也是稀奇古怪的組合。
茶水甘冽,不似酒水那般灼燙。我正飲著,就聽見隔壁桌的一行人起身離開。阿曼皺了皺眉頭,不多時,便見小二慌張著神色,追了出去。
“混賬——”我看見領頭的一人狠狠地推開了小二。那小二倉皇失措的跌進了塞外的黃土裏,濺起了半人高的風沙。
我還沒有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見那領頭的人扯著嗓子喊道,“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一個俠客行走江湖,還要施舍這些阿堵物來著。”
那人說完,惹得周圍人一陣哄笑,帶著馬匹,搖搖晃晃的消失在大漠孤煙下。
馬蹄兒四濺,抖落了一層風沙。那匹白色的馬,雪白的像是冬天最冷的時候的雪,晃得我眼睛疼。
小二踉蹌著身子,從黃土堆中爬了起來。他搖搖晃晃的回到驛館,同一旁的另外一個小二說道,“最煩這些自稱俠客的了,除了吃白食,什麼都沒有。”
另一個小二努著嘴道,“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你又打不過人家。”說完,眼睛一直往我們這裏瞄。
我有些氣,這兩個小二,豈不是一棍子打死了所有人?我想站起來理論幾句,卻被太白死死的按住,
阿曼敲著桌子,不動聲色的說,“掌櫃的,來結賬吧。”
小二披著一個白毛巾,屁顛屁顛的來到我們這一桌,“幾位爺,一共一錢銀子。”
“剛剛那桌人吃食了多少銀子?”
“二錢銀子。”
太白遞給了小二哥三錢銀子,道,“小二哥,下次可要注意了,那種人,寧可不給他酒喝。”
“得嘞。”小二的眼睛裏都泛著笑,走進了內屋。
在路上,我問太白,“你那樣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他還是會被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