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是恐怖的一個月，要抖瘦不知幾身肌膚，要絞幹不知幾多心血。
橫豎是槍棒備在一旁，歪斜的符咒滿街亂貼：怯心兒算聊自慰藉。
聽說這是恐怖的一個月，動一步就得受殃，吹口氣也會遭劫。
腳指頭要裹緊嗬，嘴同鼻子要按得密帖：怯心兒在念著秘訣。
恐怖展開無形的翅膀兩葉，鷂鷹般盤旋而下人間，潛入一一怯心兒裏棲歇。
怯心兒誰？怯心兒誰？
我要清楚地識別，更聽聽他們脈搏的音節。
勞作的朋友，是你不是？
啊，這是燦爛的一個月！
我們正高歌“八點鍾”，望著未來不禁興高采烈。
還恐怖些什麼？
隻有他們，他們才心兒怯！
青年的學生，是你不是？
啊，這是光榮的一個月！
我們昂揚地挺起身來，幾個國賊就聲銷影滅。
還恐怖些什麼？
隻有他們，他們才心兒怯！
愛國的國民，是你不是？
啊，這是奮發的一個月！
我們想著豺狼的牙痕印在身，不曾幹的是被殺同胞的血。
還恐怖些什麼？
隻有他們，隻有他們，會信這是恐怖的一個月。
熱風驕陽中，舉起臂膊來，我們高呼燦爛的五月！
我們高呼光榮的五月！
我們高呼奮發的五月！
1926年5月9日作，刊《文學》224期，署名聖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