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還不走?”禧恩回頭問道,而後他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來找你——”穗溫柔的聲音甜甜的卻又有些憂傷。
禧恩一皺眉,忙走道穗的身邊,問道:“我不是說過要你在客棧裏老老實實地呆著麼?”
穗看了禧恩一眼,說道:“我也很想舒舒服服地呆在客棧裏麵,沒人打擾,不用四處走動,渴了會有冰鎮的酸梅湯,餓了會有各式各樣的點心。誰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呢?但是你為什麼不想呢?”
禧恩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今天我有事情要辦。”
“你有什麼事情要辦?”穗問道。
禧恩並不想和穗多做周旋,他長出了口氣,說道:“我叫星夜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穗一臉倔強,“除非你跟我回去。”
禧恩眼帶深意地看著穗,有些警覺地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穗看了禧恩一眼,而後別過臉去,她麵無表情地說道:“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九王爺、萬貫、東方辛苦,告訴我——”她轉過頭,看著一臉詫異的禧恩,問道:“告訴我,你還要留在這裏做什麼?”
禧恩呆愣地看著穗。沒有錯,穗的確不再是那個傀儡般的娃娃,她有思想,更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禧恩問道。
穗搖了搖頭,說道:“不想,我隻想帶你離開。”
禧恩同樣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了,所有的事情,我根本沒有辦法選擇。”
“難道你認為要用一個錯誤去改正另一個錯誤嗎?”穗冷冷地問道。
“不是。”禧恩搖了搖頭,說道:“但是,我必須用所有的錯誤去彌補最初的那個錯誤。”
“要是不犯該有多好,每個人都不要犯錯,根本就不會越陷越深。”穗有些激動,她語氣裏有著深深的責備,“哥哥,我隻有你這一個親人了,你可不可以趁你所犯的錯還沒有那麼大的時候,趁還可以挽回一切的時候,停下來吧。”
禧恩看著穗,突然淒涼地笑了起來,“你以為我不想過安穩的日子?你以為我就這麼稀罕這個皇子的名號?從我還不懂事的時候,我父親就已經安排好了這一切,我活著就是個騙局,我要是想活下去,就必須騙下去,我能怎麼辦?”
穗有些衝動地抱住了禧恩,說道:“哥哥,我們什麼也不要做,我們就這樣騙下去,就這樣騙下去吧。”
“怎麼可能。”禧恩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無助,他慢慢地說道:“怎麼可能,皇上早晚都會知道我是假的。這是欺君之罪,他不但會治我的罪,整個江南合堂都會受牽連,我總不能夠因為我一個人的原因,置上上下下幾千條人命於不顧吧?我可以告訴皇上,我那時候小,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覺得皇上會信嗎?”
穗沒有說話,她隻是緊緊地抱住了禧恩。她知道自己有的時候伶牙俐齒,但是現在她什麼也說不出來,沒有人能夠對這樣的安排說什麼的,也許把所有的死路連在一起,反而會找到一條生路。死就死在一起吧,穗突然傻傻地冒出了絕望的念頭。
雕花的大門又一次開啟之後關上,阿福走了進來,站在了禧恩的麵前。穗慌忙地站到了一邊,有些責備地看著阿福。
阿福看了看穗,而後又看著禧恩說道:“我想,我應該有辦法讓皇上相信。”他聞了聞屋內飄來的陣陣藥的味道,笑著說道:“這是唐門密製的毒藥,我想我已經猜到你想要做什麼了。”
禧恩冷冷地看著阿福一言不發。
阿福一笑,說道:“我想,你所有的顧慮都不會成為現實,因為除了我們,沒有人會知道這個秘密。”說著,他解開了上衣,露出後背,他又掏出一把隨身的匕首,遞給了禧恩,然後轉身背對著他說道:“這個世上,永遠不會有人被烙上任何印記。”
嘭——阿福的身後傳來匕首插入木頭的聲音,禧恩將匕首插到了放著藥碗的桌子上麵,桌子不斷地搖晃,而碗中的藥也濺出了很多,“你認為我會接受你的施舍嗎?”禧恩冷冷地說道。
阿福轉過身,穿上了衣服,說道:“當然不會,但是一命換一命,我用你的命換皇上的命。”說著他端起了藥碗,將藥碗摔得粉碎。
禧恩依然臉色陰冷,突然他猛然一動,順手接住了飛來的一支冷箭。緊接著,他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急促的跑步聲,下意識地他站在了穗的前麵,護住了穗。阿福見狀,連忙跳到窗前,輕輕地將窗子推開了一條小縫,外麵,天色已經開始陰沉了,經過了多日的悶熱,京城早就應該有一場痛快的大雨了。殿前的院子裏密密麻麻地站滿了身穿鎧甲的士兵,禧哲站在最前麵,一腳踹開了大殿的雕花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