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3 / 3)

魏子都嗚咽一聲,喉嚨裏冒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聲音。

粗壯的漢子看著麵前搖搖晃晃的女人,為難地皺了皺眉,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自己的主子。他是大內侍衛耶!曾與江湖高手對決,也曾生擒闖入皇宮的刺客,可如今對手竟是個隻會三腳貓功夫的女人,根本就是讓他拿來當肉靶子開練嘛!打女人的滋味實在是不怎麼好受。

“你還在等什麼?”劉雪盈看著他,不知是冷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臉白得像抹了厚厚的粉看不出她的表情。

男人不自在地扯了一下嘴角,剛扭過頭就被對麵飛過來搖搖晃晃的拳頭打在下巴上,不痛,好像蚊子叮了一下似的。他剛提起手,對手卻已經撲通一聲又倒在地上。不知為什麼,他竟舒了口氣,放鬆了不少。

“住手!”魏子都的聲音仍在發抖,劉雪盈轉過身看見他的臉色很白,嘴角卻沁出血絲,“夠了!”聲音有些含糊不清,他呸了一聲,竟吐出一口血水和著兩截斷牙,竟是生生咬碎了牙齒。如果再有一秒,他都要忍不住開口求饒,哪怕斷虹會氣他怨他怪他沒骨氣,他知道是男人就不應該被人威脅,可他現在卻像個被人捏住了七寸的蛇一樣無力反抗。

劉雪盈看著他,不說話,過了好久才冷冷地說:“把這個女人扔出去,要是她敢再走進錦園就砍斷她跨進來的那隻腳。”眼神有意無意地瞄過葉憑風,“誰敢幫她,我絕不會放過他。”

看著舒斷虹被人像拎貓一樣拎著衣領拖出去,卻好像被頑童撕爛的破娃娃一樣毫無反應,魏子都的心像被人緊緊地捏住……他直直地瞪著劉雪盈,感覺有什麼熱滾滾的東西衝上喉間,“你永遠都不會得逞。”他張開嘴,噴出來的是鮮紅的液體。血噴濺在身上,他看著自己染滿血的手,慢慢轉過目光追隨著已經看不清的身影,然後無聲地倒了下去。

“我覺得他說很很對。”葉憑風的聲音很輕,但在風雨中卻能清楚地傳到劉雪盈耳中,“你到底為什麼這樣堅持?你是真的喜歡他嗎?為了一口氣而鬧出人命,值得嗎?”

劉雪盈沒有說話,隻是蹲下身撩開他覆在額上的濕發,被雨水衝散血漬的臉更顯出一種令人心痛的蒼白,這個文雅的少年郎是真的曾令她心動嗬!

大雨滂沱,秋風冷峭。街上行人匆匆而過,沒人在意被扔在大街上有如落水狗似的人。就算有人留意並停下了腳步,可看看聳在錦園門口披著蓑衣兩尊門神似的漢子也忙繞路而行。這年頭,還是少管閑事的好,可別因一時的好心惹禍上身。

麵麵相覷,再看看遠處一直沒人理會的人,門神乙終於忍不住摸摸根本不痛的下巴,“就這麼把她扔在那兒好像不太好吧!要不然我找人把她送到哪家客棧去吧!”

“要不要順便幫她找個大夫療傷啊?”門神甲把眼一橫,“老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郡主什麼脾氣,要想有好日子過你還是少管閑事的好!”

閉上嘴,歎一聲,門神乙終於還是垂下頭去。

遠處有什麼聲音傳來,雨中聽得不甚清楚,卻好像是有什麼人在爭吵。他抬起頭,遠遠地看見一條壯漢狂奔而來,身後一個大著肚子的婦人打著一把傘邊追邊喊,轉眼已到了近處。

那漢子一看到舒斷虹就撲了過去,“斷虹,斷虹,你醒醒啊!”

扳過她的臉,撩開她額前的濕發,張大力看著舒斷虹的臉,眼睛通紅。怎麼好好的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前兩天聽說她和子都兩個住進錦園他還以為她終於可以過上好日子了,誰知剛才居然聽人說她被人打傷扔在錦園外麵。

“王八蛋!鎮江府哪個不知道斷虹是我妹子,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她。對了,一定是那個什麼郡主叫人幹的。”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瞪著對麵看他的兩個男人,張大力回頭喊他老婆,“你抱著斷虹……”

“你要幹什麼?”阿秀隻是死命地拽著他,“你想怎麼樣啊?就算斷虹真的是那個郡主找人打傷的,你又能怎麼樣啊?你一個大老粗還能和人家皇親國戚理論嗎?”看他挽袖子,她更急了,“你憑什麼和人家鬥啊?有幾斤蠻力有什麼用?大力,回家吧!你現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千萬不能幹傻事呀!我求你了,孩子他爹……”她死命地拉著他,手裏的傘也掉在地上,“你個死沒良心的,你就不算為我們娘幾個想,也該為家裏的老娘想想吧!還有斷虹,你再不抱她回去找醫生,她可真的死了!”

腳步一頓,張大力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終於一跺腳扭身回去一把抱起舒斷虹,“回家了,斷虹,你別怕,有哥在呢!”

阿秀坐在地上,抹抹臉上的水,抬頭看看一直看著他們的男人,慌慌張張地撿起傘爬起身追了上去。

門神乙看著他們的背影,不自覺地籲了口氣,心情放鬆不少,今天他真的是不想再和任何人動武了。

夜色淒迷。

雨已經停了,寂靜的夜裏隻有廊前的滴水聲和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熏爐裏的蘭膏未盡,房裏彌漫著濃鬱的香氣。

魏子都慢慢睜開眼睛,看著淡紫色的紗幔有些發怔,這裏並不是他一向住的那個房間。他皺起眉,還沒發出聲音,紗帳已被撩開。

“你醒了。”溫柔似水的聲音入耳,他看向來人,頓時目瞪口呆,怔了半晌,他張開嘴,隻覺得喉嚨裏發幹發緊,“你怎麼穿成這樣?”

“不好看嗎?”劉雪盈難得這般柔情似水,舉手投足間,單薄的紗衣掩不住春光外泄。魏子都慌忙別過頭去。

“這會兒轉過頭去算什麼,剛才你不是還讚我好看嗎?”劉雪盈笑了笑,“別露出那種吃驚的表情,你我孤男寡女於一室,就算你真的記不起自己做了什麼也該猜得到了。”

“不可能。”魏子都抓起搭在床頭上的衣物,極力保持冷靜。

劉雪盈看著他穿好衣服跳下床,也不阻止,“你以為我會拿自己的名節開玩笑嗎?”

“我絕不會做出那種事。”魏子都扭過頭冷冷地看向她。

“你是在推卸責任嘍!或許你想說你剛才暈了,什麼都不知道,而我則是趁人之危強暴了你吧?哼,你果然是大丈夫嗬!”

“如果我真的做了我不怕承認,可是我一定不會做。郡主,如果你編這種謊話來留住我,那就真是太傻了。”

“謊話?你真的肯定自己沒做過?這錦園裏多少人見著你被抬進我房裏又被放在我床上——魏子都,現在就算是你不承認也沒關係,試問有誰會相信你的話呢?”

“就算沒人相信我沒做又能怎樣?不管你怎樣逼我我都不會留在這兒。”

“是嗎?不留在錦園那就進牢裏等著被砍頭好了,你要是死了,別說榮華富貴,就是你那個舒斷虹你也休想再見一麵了。”

魏子都笑了笑,雖然滿是心酸,倒也坦然,“如果上天注定我短命,就是現在死了我也無畏無懼,反正能和斷虹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已經足夠了。”

“是嗎?”劉雪盈看著他,想做出冷笑卻隻是微微牽動了一下嘴角,“我的心很軟,不會讓你死的。你還是多吃點兒補品養好了身子等著做郡馬好了。子都,一個月之後,我就要成為你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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