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嫗自殮(1 / 1)

人們都說,人死之前都是有預感的,也有人把這些預感性的舉動叫做漸入冥境,特別是年歲大的,一時懷念故舊心切的,回到闊別年久的故鄉,也見了夢裏都想見到的舊朋舊友,不久後就去世了。有一位村民,早晨起來把幾天的活都幹得利利索索,一會兒瞅瞅這兒,一會兒看看那兒,喂喂雞、看看狗,一種少有的戀戀不舍,臨出門時,還溫情囑咐老婆:“我要走了,你要好好照看家。”結果突發腦溢血再也沒回來,事後他老婆說:“這幾天就像變了個人,就像特意點我,他要走了,可我一點也沒往那想。”還有得重病大病的人,突然間病好了,也就能吃能喝了,精神頭也足了,像好人一樣,不知道的誤以為真的好病了,可有經驗的管這叫“回光返照”這種反常狀態預示著死亡臨近。

我們那塊早些年有個老太太姓邰,清朝末年生人,家裏原是大地主,有房子幾十間,還有很多浮財,但老太太不生育,自己無兒無女,後來領養個兒子,**********期間,老太太挨了批鬥,家也被紅衛兵抄了,房子都沒收了,家裏值錢的古董也都被收走了,老太太怕連累領養的兒子,有意和領養的兒子分家另過,劃清界限,自己搬到鄉下祖籍地居住,**********結束後,有關部門給老人家落實了政策,可領養的兒子因病去世了,隻剩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獨居,生活沒人照顧,很艱難,老太太領養的兒子所生的孫子很善良,小兩口一合計,就把老太太接回了家盡孝養老,常說婆媳關係難處,可孫媳婦和奶奶相處好的多的是,一般長壽一點的老人都跟孫子輩的住在一起,一則可能是隔輩親的關係,二則人到八九十歲子女輩的不是年高生病,就是去世了,隻能由孫子輩的贍養了,那年代住房緊張,小兩口沒有房子住,是租的別人家兩間房,奶奶來了擠得慌,小兩口就把有陽光、有窗子的屋子騰出來讓給奶奶住,兩口子就住在沒有窗戶的小屋。單說人家邰老太太的孫子孫媳婦那可是孝順,對待老奶奶比親奶奶都好,小兩口常陪老太太散步嘮嗑,老奶奶想吃什麼就做什麼,那時小兩口掙的少,可從來沒讓奶奶虧過嘴,奶奶也特別喜歡孫子孫媳婦,每天都坐在大門口等孫子孫媳婦下班回家,一家人過得其樂無窮,有一天孫媳婦下班手裏拎幾根黃瓜回到家,跟奶奶說:“這是今年新下來的當地黃瓜,我買幾根給奶奶嚐嚐鮮。”第二天下班孫媳婦一進門就看見門口放著一筐黃瓜,孫媳婦問奶奶哪裏來的黃瓜,奶奶說:“今天有個賣黃瓜的從門前經過,我就買了一筐。”孫媳婦說:“這麼多,吃不完。”奶奶說:“給鄰居一些。”第二天又買了一筐豆角,第三天又買了一筐茄子,從此家裏柴米油鹽、一切生活用品多的吃、用不完,小兩口問起緣由,奶奶總是笑而不答。轉眼老太太過了九十高壽,一天她叫住孫子孫媳婦,說:“你們明天都請假不要上班了,我要走了。”孫子孫媳婦心想,奶奶是不是老糊塗了,怎麼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呢,奶奶說:“你們年紀輕,不懂,就照我說的做吧。”第二天孫子孫媳婦誰也沒上班就在家陪著老奶奶,奶奶讓孫子找人把自己的壽材準備好,奶奶看了看壽材,又讓孫媳婦把自己的壽衣拿出來,孫媳婦不知道怎麼個穿法,奶奶按照老規矩指點著孫媳婦給自己穿好,一共是七件,上衣還是馬蹄袖,清朝式的,老太太將壽衣包裏的一個小包裹推到孫子孫媳婦麵前說:“你們都是孝順孩子,這些東西都給你們留著吧。”孫子孫媳婦也沒看隨手放進櫃子裏,說怪也怪,老奶奶說話的語聲越來越小,越來越沒力氣了,奶奶囑咐孫媳婦去買回三斤六兩燒紙,抬頭看看表,叮囑孫子孫媳婦再等半個小時,將自己抬到壽材裏,說自己沒生兒女,就把孫媳婦當女兒,在棺前將三斤六兩紙燒了,哭幾聲,不要驚動太多的人,明天早上太陽出來之前,送回老家墳地埋了,孫子孫媳婦聽完奶奶的叮囑都哭了,點頭應允,又叮囑了一些身後該做的事,老奶奶說完將一個古大錢放進口裏,從此再也不說話了,孫子孫媳婦半個小時後眼看著老奶奶沒了呼吸聲,鄰居們都說老太太已經走了,孫子孫媳婦大哭,按奶奶的囑咐將奶奶放在壽材內,燒了三斤六兩紙,都是按照奶奶的囑咐一樣不落的辦了,第二天早早的雇車將老奶奶送回老家墳地葬了。孫子孫媳婦沒有了奶奶悲痛了很長一段日子,左鄰右舍誰都誇,看人家那孫子孫媳婦對待老太太親兒子也比不了,一天小兩口忽然想起奶奶給的包,布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到最後打開一看都愣住了,包裏全都是黃金飾品,有好多是奶奶年輕時的私房,包裏還留有好多塊現大洋,小兩口跑到奶奶的墓前磕了好幾個響頭,又燒了很多紙錢,送上很多鮮花。那個年代住房都緊張,人家小兩口不久就蓋了三間新房,一直到現在日子都過得很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