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最後的亞馬遜戰士——達荷美的女兵(1 / 3)

人們普遍認為,女人不具武鬥的天性。是這樣嗎?當然,這並不意味著她們從來不會爭吵,可如果是加入一支受過專業訓練的、富於攻擊性的部隊,在持續不斷的戰爭中砍砍殺殺的話,最好還是讓男人來吧。在許多國家軍隊的高層,這種觀念仍然十分盛行。比如,第一次海灣戰爭前夕,在美國國會關於讓婦女出征打仗是否明智的一次聽證會上,海軍陸戰隊總司令羅伯特·巴羅提出了如下的證詞:

戰爭……就是殺戮。你可以想象,這種殺戮是發生在何其艱難的環境之中。極端的氣候、殘酷的死亡……它是……反文明的。女人做不了,甚至,我們想都不應該考慮讓女人參加。也許,我落伍了。但我認為,女人的天性決定,她們不具備參加戰爭的資格。女人孕育生命、維持生命、滋養生命,但不奪走生命。

任何對婦女在古代戰場上表現的曆史記錄熟悉的人都會發現,這項聲明很有問題。但是,巴羅將軍的觀點深受他所處圈子的影響。持這種看法的人不僅僅局限在軍隊,很多學者懷疑,曆史上是否真的有過女戰士。當然,像聖女貞德和茉莉水壺(南北戰爭期間的女英雄)之類,把自己打扮成男人,到前線作戰的女性,在曆史上確實存在,但是,她們隻是特例,所證明的不過是曆史上有過女人不準參軍的規定。傳奇般的古希臘亞馬遜女戰士隻是神話或傳說。一些女性主義學者認為,這些女戰士不過是杜撰出來的,用以證明男人擔心自己被閹割的恐懼不無道理。這些編造出來的女人不過是為了向男人展示女性的黑暗一麵。在《同亞馬遜戰士作戰》一書中,阿比·克雷伯稱女戰士為“男人製造的夢想,最完美的女性形象”。他繼續寫道:“就如任何蜘蛛的網都不是為了蒼蠅的榮耀而編織的一樣,可以確定,亞馬遜戰士的概念同樣不是設計出來提升女性形象的。”

實際上,曆史上有著許許多多關於女戰士的傳說,它們並非全是神話。否定這些久遠的傳說,其實就是否定女性文化遺產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正如戴維·瓊斯在他的著作《女軍人》中指出:“對構成心靈、身體、精神力量的任何要素的剝奪將導致個人自由的機器無法正常運轉……女人和男人都有參軍作戰的曆史和行俠仗義的傳說。

古代和現代的亞馬遜戰士

亞馬遜戰士曾出現在希臘神話中,包括關於失落的城市亞特蘭蒂斯的那些神話。但希臘曆史學家希羅多德聲稱,這些女戰士確實存在。他用亞馬遜人來指稱在公元前15世紀,從博斯普魯斯海峽入侵希臘,並進攻雅典的一支娘子軍。當然,她們最終被擊退了。希羅多德筆下的這些女戰士穿著長褲、皮靴,手持小圓盾和雙頭戰斧。據說,她們割去自己的一側乳房,目的是為了方便拉弓射箭。她們還殺了她們所有的男性後代。希羅多德明顯認為,當他提到亞馬遜這個詞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談論什麼。最近,頓河周圍考古研究的發現顯示,公元前5世紀的女性遺骨中,至少有20%是和希羅多德所描述的那些武器一起埋葬的。因此,雖然並非所有關於女戰士的傳說都是真實的,但是,她們看似真的曾經存在過。

隻要想到類似的娘子軍在曆史上並不鮮見,你就不會大驚小怪了。公元前2000年,在阿拉伯地區,像易愛提女王和塔布娃女王這樣的女軍人就因自己的軍事才能而聲名卓著。在公元1世紀,卜迪卡女王讓當時占領英國的羅馬人苦不堪言。

公元16世紀,一群西班牙探險者在沿著一條大河下行時,迷失在荒野深處。此間,他們同一群女武士打了一仗。這些遠征者了解希臘神話中的女戰士,於是,便用亞馬遜人來稱呼她們,並把這條河叫做“亞馬遜河”。幾年之後,弗朗西斯科·皮薩羅的軍隊在秘魯同印加人作戰的時候,遇到了用投石器朝他們投擲石塊的女武士。據曆史文獻記錄,北美印第安人也曾有過女武士群落。在16、17和18世紀,強烈渴望參戰,而且不遺餘力地把自己偽裝成男人以便能參軍的女人不勝枚舉。

到了現代,在越南戰場上也有女性作為遊擊隊員投身戰場。在兩次海灣戰爭期間,美國軍隊中,也有女性奔赴前線,甚至獻出生命。盡管如此,願意讓本國的婦女參加戰爭並犧牲在戰場上的現代國家少之又少。例如,美國的大多數民意測驗都顯示,戰爭仍然被看作是男人的事。

女戰士的搖籃

有文獻記載的女戰士數量最多的地方是非洲。希羅多德描述了自己在北非的旅程中所看到的女戰士的模樣:她們身穿紅色皮盔甲,駕駛著戰車。埃塞俄比亞的考古學家發現,在公元前170年左右的一些浮雕上麵,刻有手裏拿著弓和矛的婦女形象。16世紀中期,葡萄牙探險者瓦斯科·達伽馬的遠征隊成員在沿著非洲西海岸航行時,看到一個國王擁有6000名武裝的女戰士。非洲西南部的赫雷羅族把女戰士組成的龐大軍隊投入戰鬥。1721年,一位名叫凱普克拉的女王帶領一支娘子軍,討伐英國的奴隸販子。

關於女戰士的曆史文獻記錄保存最為完整的可能是達荷美人。達荷美位於西非,也就是現在的貝寧南部。正如看到過或曾經和她們有過可怕的對抗經曆的歐洲人所描述的那樣,這些女戰士是為達荷美國王而戰的,尤其是格祖(或稱“格左”)國王(統治於1818年到1858年),以及他的兒子格勒勒(統治於1858年到1889年)。在這些國王的領導下,她們的隊伍急劇膨脹,在19世紀中期,人數增加到了12000人。

這些婦女被稱為“阿荷西”,意為“國王的妻子”。但是,大多數情況下,她們僅僅是國王名義上的妻子,因為大多數達荷美女戰士保持處女身。在夜晚的小巷裏,你絕對不願意遇到她們,因為她們攜帶的武器當中,有一種半米長的剃刀,可以一刀把男人劈成兩半。有一位曾經差點被一個受傷的女戰士用嘴巴咬斷喉嚨的法國士兵發現,即使沒有武器,她們也夠嚇人的。

達荷美的獨特之處在於,它的曆史包裹著一層神秘色彩,而且充滿血腥。沒有人能確定這個國家是如何產生的。最通常的解釋是,17世紀中期,阿波美國王威哥巴甲開始征服周邊國家,包括阿拉達和維達。這兩個國家同後來被稱為“奴隸海岸”的地方接壤(奴隸海岸是歐洲的奴隸販子用來做生意的場所)。威哥巴甲殺了一位同自己競爭的、名叫唐的首領之後,在唐的墓地正上方建立了一座宮殿,並起名為“唐洪”(Donhome),意為“在唐的肚子上”。

豐人(Fon)是達荷美一個主要的少數民族群體。他們用口頭記錄曆史的能力非同尋常,時間常常可以回溯到幾百年前。19世紀末,某位達荷美國王有一次向一個法國人發牢騷時,能夠十分隨意地提起發生在200年以前的事情,彷佛就像發生在昨天。根據他們的口述史,女戰士最早在達荷美國王捕獵大象的軍團服役。她們總是悄悄地接近大象,然後,發動集體進攻。在砍倒這頭巨獸的同時,不可避免總有一些人死在大象左右橫掃的長牙之下。也許,是看中她們從中展現出的凶悍和勇敢,國王讓她們擔任自己的衛士。

18世紀,這支宮廷衛隊成了國王軍隊裏的一個軍團或者中隊。歐洲人所做的各種記錄都描述了在小型戰爭中她們如何戰鬥;在加納城的達荷美王宮廣場上,她們如何操練。1777年,一名法國遊客這樣寫道:“許多武裝的婦女,排出一個方陣……在閱兵行進的過程中,她們齊聲用步槍射擊……接著,她們分成兩支隊伍,繼續全體齊聲鳴槍射擊。動作執行得相當到位。”

達荷美國王無疑發現歐洲人對這些女戰士十分著迷。因此,他很喜歡讓她們在到訪的法國和英國顯貴麵前操練,並表演激烈的模擬攻擊戰。“戰鬥”一打響,女戰士們猛地衝向用荊棘、灌木做成的路障——當時,非洲很多用柵欄圍成的村子都使用這種籬笆——擊敗、抓獲由其他女戰士扮演的敵人。有時候,她們使用真的囚犯,並且,用真刀真槍把他們殺了。

但是,整個18世紀,女戰士的數量至多不超過1500人。隻是到了19世紀初,格祖發動一場政變之後,她們才成為西非一支不容小覷的軍事力量。

格祖國王的亞馬遜戰士

1818年,格祖推翻了他的兄弟阿當多讚後,登上達荷美的王位。當時,在達荷美這個極權國家,國王被當做神來看待,對他的臣民有絕對的生殺大權。這個國家嚴重地依賴奴隸貿易。但是,這並非他們熱衷於大量抓捕囚犯的唯一目的。他們需要用活人獻祭也是一個原因。豐人相信,他們可以與祖先直接接觸。祖先們為那些活著的人準備了智慧名言。被處決的囚犯通常是婦女、小孩和受傷的士兵,這些不能被賣為奴隸的人是最先給亡靈送去的信使。他們要麼被砍頭,要麼被虐殺。當時,一個最流行的殺人方式是,把囚犯捆起來,裝在柳條籃子裏,從高處扔向一群嗜血的豐人。他們一擁而上,把囚犯的四肢逐一撕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