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午夜十字架(八)(1 / 3)

縱欲殺手?我心裏默默念著這四個字。殺手什麼意思我知道,但加上縱欲倆字就不知道怎麼解釋了。而且我心說殺手就是殺手,分那麼細幹什麼?

劉千手看我老半天沒回答,索性直言,“對犯下多起命案的凶手來說,可以把他們分為三類:第一類叫連環殺手,兩次作案期間會有一個冷卻期,比如半個月或者一個月,甚至更長。而且他們殺人還有自己一套的模式,會隻針對某些特定人群下手;第二類是大規模殺手,他們典型的特點是一次摟夠本,像前幾年的馬加爵,‘一錘子買賣’,大有老子殺一次人,不想活著走了的念頭;第三類是我提到的縱欲殺手,可以說縱欲殺手是前兩類殺手的結合體,有連環殺手那種超強的反偵破能力,但沒有冷卻期,也沒有固定人群,上來興趣就殺人,所以說縱欲殺手很可怕。”

我聽完劉千手這麼長的解說,得出了一個結論,“劉頭兒,你的意思是說,十字架凶案的凶手就是個縱欲殺手麼?”

劉千手說了句沒錯,又扭頭看著審訊室,嘖嘖幾聲,“李峰你看看,那胖老爺們哪點像縱欲殺手?要身手沒身手,要凶勁沒凶勁的,甚至還長得那麼磕磣。”

我差點被他逗笑了,心說劉頭兒要埋汰一個人可太狠了,被他這麼一評價,那胖爺們是沒臉活了,而且較真的說,他長得磕磣也有錯了?

餘兆軒倒對胖爺們挺重視,還花大力氣跟他套話,我真想跟餘探長說一聲,別費那勁了,問的再多也沒用嘛,但一想到餘兆軒那**了吧唧的樣子,我又打消這個念頭,隨著劉千手休息去了。

劉千手回他的辦公室,我隨便找了一個會議室躲一會,這幾天我身子不咋舒服,不想回到我那辦公室坐冷板凳,還是會議室的皮椅子靠的得勁。

我在一個角落裏琢磨起來,想把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捋一捋,可我越想越迷糊,這幾起命案的凶手已經出現了,這是不容置疑的,但問題是他是怎麼讓受害者瘋了的,這我搞不明白。

我覺得劉千手肯定比我懂得多,弄不好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他都能弄明白,隻是他做人有時候太摳門,有些話就是不告訴我。

正當我還胡亂合計的時候,手機響了。我以為是劉千手有事找我找不到呢,就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往外麵走。

可當我看到來顯時,整個人一下懵了,甚至還不小心被椅子絆了一跤。

“呸!”電話那邊迅速回了一句,還損達我說,“李峰,你咋這麼逗比呢,大玲子都死了,你以為你遇到鬼了麼?”

我聽出來,尤其逗比這倆字太有代表性了,這是小鶯的口頭禪,這麼一聯係,我全弄明白了。

大玲子死後一切物品都被法醫帶來找線索,小鶯一定是不小心摁了大玲子的手機,我和大玲子是最後一次通話,結果巧之又巧的電話打我這來了。

別看小鶯平時文文靜靜的,但這次我沒慣著她,吼了幾句讓她注意點,就把電話掛了。

我這幾天都沒看手機,這次意外接了電話後,我發現qq有人跟我留言,還是那個十字架。

我順便把對話框打開,發現昨天晚上,十字架給我發了一個圖片,其實這圖片他以前發過,就是那個鬼廟的。

我本來覺得十字架好無聊,正想關了對話框時突然靈機一動,心說它發這兩個圖片或許不是無聊,而是一種提示呢?

另外那張圖片是跳樓自殺的,這不就應驗在大玲子身上了麼,而這個鬼廟的圖片,十有八九它在提示我,凶手下一個目標是去探險那些驢友。

這可不是小事,我驚的立刻往劉千手辦公室裏跑。

一直以來,我沒把qq十字架的事告訴他,一來我曾排除過它是凶手的嫌疑,二來被後來的驚險一鬧,我把它忘了。

當我說完整個來龍去脈後,劉千手眉頭都皺到一塊去了,問我,“能有這事?”

我心說我的親劉頭兒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較真我說的是真是假?我又指著日曆跟他說,“還有兩天就周末了,咱們現在抓緊去普陀山部署警力還來得及。”

“部署警力?幹什麼?”劉千手反問我。

“抓凶手啊。”我回答他,而且我還合計我這想法有啥不對麼?多找police埋伏起來,不信逮不到那個縱欲殺手。

可劉千手搖搖頭,“那凶手狡猾的很,這憑他作案手段就能看出來了,咱們要是提早去蹲點,反倒容易被他發現,而且抓他的人手不能太多,不然他保準提前跑了。”

我被劉千手這麼一強調,突然覺得很悲觀,心說按他這麼說,我們啥也別幹得了,這凶手比大兔子還狡猾,上哪逮去?

我又問劉千手,如果不這麼做,他還有什麼好辦法沒?

劉千手想想說,“咱們還是缺那個幫手,有他在,咱們隻去三五個人就能搞定整件事。”

我督促的問幫手在哪呢?似乎前幾天他就嚷嚷過這事,可過了兩天他咋又隻字不提了?

劉千手說這麼辦吧,讓我下樓去車裏等他,他跟副局長打個招呼,看看今天能不能就讓幫手過來。

我立刻下了樓,我發現劉千手有個小毛病,有時候說話說不全,樓下停著一堆車,他也沒說去哪個車裏等他。

我就隨便挑了一輛鑽進去。我掐著時間呢,足足過了半個多鍾頭,劉千手才急匆匆的跑了出來。

我怕他沒看到我,還特意摁了一下車笛,可我這麼一摁糟糕了,劉千手氣的罵罵咧咧往我這走,還想強行把我拽出車去。

我心說這又咋了,我也沒惹啥禍啊?但劉千手把我拽出去後,指著一輛私家捷達說,“我讓你坐這車裏等著,你跑警車裏蹲著幹啥?”

我瞅著捷達愣住了,雖然咱不是專業玩車的,可也能看出來,這捷達是個二手貨,尤其破破爛爛的我都覺得它都快報廢了。

我不相信的反問一句,“劉頭兒,咱們警局是不是窮瘋了?弄這輛車去接援手?”

劉千手不耐煩的擺擺手,那意思讓我別多問,而且更怪的事還在後麵,他說他自己開一輛警車在麵前跑,我開這輛捷達在後麵跟著。

說實話,他也就是我領導,不然我保準踹他一腳,我心說憑什麼?你開警車舒舒服服的,我卻要開著一輛破不溜丟的捷達滿街轉悠。

但命令就是命令,我硬著頭皮執行下去。沒多久,我和劉千手分別開著兩輛車離開了警局大院。

這兩輛車上安了對講機,我和劉千手無聊的時候就拿這個聊天。

剛開始純屬瞎聊,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漸漸地我倆開到郊區了,這讓我意識到不對勁。

我問他,“劉頭兒,咱們到底去哪?我都跟你出來了,你就露個底吧。”

其實我耍了滑頭,問的隱晦些,隻要他告訴我去哪,我就能順帶著猜測下援手的身份。

劉千手這次沒瞞著我,說我們要去北山監獄。

北山監獄可太有名了,是當地一所關押重刑犯的地方,那裏麵最輕的都是有期徒刑七八年以上的。

我腦袋裏沒轉悠明白,還點點頭拿出一副懂了的樣子說,“原來咱們的援手是名獄警。”

我一直沒接觸過獄警,但他們專門管犯人的,身手不錯的肯定大有人在。沒想到的是,劉千手把我否的一塌糊塗,甚至又說了一句讓我吃驚的話出來。

“李峰,咱們的援手不是獄警,而是北山監獄裏的第一號獄霸。”

這消息太勁爆了,我聽完幾乎條件反射的一腳踩下刹車,也虧得現在是郊區,我車後麵空空蕩蕩的,不然在市區突然來一手急刹,很容易造成追尾。

劉千手從後視鏡看到我這邊的反應,不滿的說一句,“你幹什麼?好好開車。”

我想好好開車,但現在思緒很亂,在我印象裏,監獄犯可都不是啥好東西,尤其我們要找的還是個獄霸,他入獄前不得多凶惡呢。

我不斷安慰自己說,或許情況沒我想的那麼糟。劉千手也真神了,他竟能猜出我的心思,多強調一句,“再告訴你一件事吧,那個獄霸背的人命不少,他前前後後一共殺了三個人。”

我右腿一直哆嗦著,總想不自覺的又踩刹車。我真不知道劉千手咋想的,為了對付一個縱欲殺手,他竟然申請特權把一個殺了三個人的獄霸放了出來。

用老話怎麼說來著?他這不純屬引虎驅狼麼?

我以前讀武俠小說時,記得有個殺人名醫,救一人就必須要殺一人,要我說這醫生的心可夠黑的。現在一看,劉千手的心也不咋幹淨,為了對付一個縱欲殺手,竟要把一個有著罪惡人脖子上的枷鎖給去除。

不管站在工作角度還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是真忍不住了,衝著對講機嘰裏咕嚕的說起來,想用各種道理勸劉千手放棄找獄霸這個念頭,現在我倆掉頭回去還來得及。

我也是心裏有抵觸的思想,車越開越慢,最後都隻掛著一檔往前滑著走。

劉千手本來沒吱聲,默默聽我說著,但他發現我的車速跟蝸牛爬沒啥區別後,這爺們急眼了,跟我吼了一句,“李峰,你什麼都別說了,聽我講講那獄霸的事你再發表看法。”

我還真不服他這勁,心說你講講就講講,我不信了,他殺三個人難道有理了不成?

劉千手這就說起獄霸的事來。

獄霸本名叫杜興,跟劉千手是一個部隊的戰友,隻是劉千手後來去了警局,他卻留在了部隊當了一個校槍員,當時還有一個外號,叫槍狼。

不得不說,當我聽到校槍員時,心裏抖了一下,一般人對校槍員不熟悉,但我知道這工作有多牛,說白了,部隊的新槍都要經過校槍員的手,他們通過射擊來評估新槍的準度甚至槍械的質量,毫不誇大的說,校槍員個個都是神槍手,也都是準狙擊手。杜興能有槍狼的外號,他的槍技弄不好都得到王牌狙擊手的境界。

拋開杜興殺人的事不說,就憑他以前的身份,我對這小子的印象大大改觀,還趁空插了一嘴,“頭兒啊,杜興工作這麼好,後來為何還殺人呢?”

我這麼一問就跟一根針似的刺在劉千手心窩上,他開的警車突然停了下來。看得出來,他現在心境有些糾結。

我把車也停了,我倆就一前一後停在荒郊,我不著急,點了根煙等著劉千手緩過神後跟我述說。

可直到我把這根煙吸完,劉千手都沒反應,我心說劉千手你行啊,合著自己玩回憶,把我晾這不管了是不。

我故意湊到對講機那,使勁咳嗽兩聲,算是提醒。

劉千手開口了,但他嘴巴真毒,先損了我一句,“李峰,你病得不輕,以後出門記得吃藥。”

隨後他說了杜興那段痛苦經曆杜興觀念有點老傳統,非得要兒子給傳宗接代,可他老婆卻生了個女兒,他又鼓弄他老婆懷了第二胎,而且做完B超,這一胎真是個帶把兒的。當時杜興高興的不行了,在部隊裏吃個飯都能樂出聲來,隻是他家是農村的,管得嚴,地方計生委不同意,趁著他回部隊期間,帶著他老婆做了人流。

沒想到做人流出了岔子,大的小的都沒了,杜興一下從幸福的天堂摔到地獄裏,他是個軍人,熱血、性子也直,知道消息的當天就從部隊裏偷跑出來,帶著一段繩子,一夜之間把計生委那三個人先後勒死在家中。

劉千手講這段故事時,時不時的歎氣,我聽完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心裏堵得慌。

從法律的層麵說,杜興手段極其殘忍,是個不折不扣的儈子手,但從人情角度上說,我還真認為杜興情有可原,試想一下,隻要是個爺們,他老婆孩子被人禍害死了,他要不抓狂不暴走才怪呢看我老半天不說話,劉千手主動開口,“杜興以前立過很多軍功,犯下命案後還主動去自首,考慮到這兩個層麵,法院給他判了無期徒刑,在北山監獄熬到死,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還覺得他是個惡人麼?”

我嗬嗬嗬笑了,也老實的回答,“劉頭兒,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但我覺得咱們停這半天了,一會開快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