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一周前吧,我就一直從餘光裏看見他。一開始我以為有人跟蹤我,但我每次回過頭的時候,即便無處可躲,那個人也會消失的一幹二淨。當我意識到他是我前男友的時候,我以為我自己精神出了問題,可沒想到我真是是撞鬼了。”
柳夢狸一邊與我往學校的方向走,一邊這樣說到。她從沒有真正的“正眼”看見過那隻鬼,隻是憑著餘光的視覺發現有那麼一個人。而且重要的是,她懷疑那個人是他的前男友,在我用“借運開眼術”把自己的陰陽眼視覺暫時移植給她後,她才真正的確定那個人就是她前男友。
可她的前男友在一個月前已經死了。
死因是跳樓,那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對於那一夜我深有印象,因為宿舍的破門在那一夜被吹得搖搖晃晃,冷風從夾縫裏吹進,即便夾著被子也忍不住打冷戰。我料想那就是一個不安夜,柳夢狸的前男友就是那夜從五樓一躍而下,摔死在宿舍樓前。
又是跳樓又是自殺,這種被小說電影用爛了千百次的橋段為什麼總是一連串的發生呢,這讓我相當的苦惱和不解。
“我和他雖然在一起一年,但我始終覺得我倆不太合適。可我萬萬沒想到,在分手以後他居然會那麼死心眼的自殺。”柳夢狸這樣說,聲音裏帶著沉重。
“他死前有給你打電話發短信什麼的麼?”我摸摸下巴覺得有點難堪,畢竟那個男人是為了柳夢狸才死的,好歹也算是癡情男子,即便死後也成了癡情男鬼。
“當然沒有,他死的時候我們已經分開半個月了。這半個月裏他幾乎沒有聯係,隻是偶爾讓人給我送送我喜歡吃的零食。我覺得他這人又樂觀又開明,不像是突然尋死的人。”柳夢狸這樣講,我卻隻能冷冷一笑。當一個人陷入某種情感境地時,什麼瘋狂的事都能做得出來,柳夢狸這樣一說,無非隻是想減少自己的責任和痛苦罷了。
“你笑什麼?”她瞥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瞞,然後時不時回頭看看,但那個可憐的前男鬼並沒有再次出現。
“我隨便笑笑而已。你甭四處張望了,有我在,他不敢現身的。”我這樣說,然後做出一個冷冷的表情,卻被柳夢狸翻了個白眼。我心想我究竟是有多差,難道天生就不是個擺酷並受人景仰的天師樣麼?
“你說,他會不會是找我報仇的。”柳夢狸有些小心的問,此時此刻我們已經走到女生宿舍樓下,雨勢越來越小,想必很快這場不應期的雨季就要過去。
“或許吧,畢竟是你把人家給整死的。”我裝作委婉歎氣的說,卻不料柳夢狸當了真,低下頭不知想著什麼。我拍拍她的肩膀說是嚇她的,當她抬起頭時已經是淚眼朦朧了,我說你別哭啊,你一哭我就受不了。
“我其實也沒想讓他死啊,我隻是覺得我們不合適,沒必要在一起糾纏啦。也不說什麼以後會有更好的,隻是在一起沒有值得回憶的過去,也沒有值得擁抱的未來,這樣的戀愛根本就沒有盡頭啊。”她這樣說,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我不免抽了抽嘴角,當時的我並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情,隻得抬起手擦去她的眼淚。
“冷。”她拍掉我的手,讓我覺得有些尷尬,隻得連連說好姑娘別哭了,再哭雨就更大了。
“好了,麻煩你走一趟了。”她的眼淚止住後這樣說。
“沒事,你先回去吧。”我再次拍拍她的肩膀讓她不要難過回去好好休息,她從我的手裏接過傘便往宿舍走去。快進門了回過頭對我說:“你千萬別幹掉他了,讓他好好投胎往生吧,一直纏著我不是個辦法,來世找個好人娶了得了。”
聽了這話,我不免再次冷笑。
正如師傅所說,如果可以,我並不想打散靈魂,靈魂是人類信仰的結晶。
然而往生在哪?
師傅說,即便沒有外界的幹擾,一個鬼的塵緣一斷,羈絆一斷,遲早都會走向往生。但其實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往生!
人或者存在世界上的別的東西,都是有了緣與願才存在的,但如果一個人的願或者緣結被解開,那麼人就走到了終點。如果在願和緣結被解開前慘淡死去,那人就會成為鬼,鬼則會灰飛煙滅。我並不知道冥界是否真實存在,但往生對於人或鬼而言,能信度幾乎為零。
如果灰飛煙滅,那麼凶手就是我們修道者。
這隻是我們一廂情願的信仰,我相信,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著往生!我們設法欺騙鬼魂的信任,然後用往生蒙蔽它。其實,我們是在誘導它們走向死亡、消散或是化為灰燼,將所剩無幾的痕跡完全抹去。
世界上絕對沒有往生!正如死神絕不殺人,死神隻是把人引向死亡。所以我絕對不會輕易解決一隻真正的,緣分未盡的鬼。這使得我之後的很多古怪經曆成為一篇篇又臭又長的故事,所以我才如同師傅一般,寫下了長長的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