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斜幕籠罩著我們的背影,在剛到我們村後那條路上,就看見了一個時髦的女人從另一條南北方向的路上走來,我們遠遠就認出她就是經常來鐵牛家的那個女人,據鐵牛說是他遠方的一位小姑。我們這裏是個偏僻的地方,外麵世界的人很少走入我們這個地方。而這個女人是我們認識外麵世界的一個象征。
我記的第一次看見她是在兩年前的春天一天,那時候她穿著個黑色的長裙,皮膚白皙而細嫩,化了妝的眼睛與紅紅的嘴唇特別顯眼,從打扮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們這個偏僻地方的人,當時看見她的時候,她正站在鐵牛家的打麥場上,露出兩個白皙光滑的腳丫子,踩著一雙款式新潮的拖鞋,身後站著長得憨實而略顯木奈的鐵牛,當時她嘴中叼著個白色的發卡,旁若無人的整理自己長長的肩的黑發,許多經過鐵牛家中門口來到地裏幹活的大男人們都用發著光的眼睛專著的看他幾眼,甚至有些人會在他那漂亮的臉孔、高聳的胸脯、白皙的腳丫子上多停留一會鍾,而她依然旁若無人的站在那兒,有時候會哼出一兩句歌兒,諸如“十五的月亮十六圓”。“送哥送到大門口”等歌曲等。
當時看見她的時候,我正準備去幫父親到鐵牛家後麵的小商店裏買一包“黃金葉”香煙,正好要經過那個打麥場,看見了她和木納的鐵牛,出於好奇,我把鐵牛喊到了一邊,問他與這個女人有什麼關係,當時十二歲的鐵牛對我誇耀的說:“她是我小姑,是我大爺爺的女兒,在省城裏工作,知道嗎?在省城工作,工作就是住在那掙錢。”
我聽後點了點頭,有點羨慕鐵牛有這樣一個小姑,有些留意的多看了一眼那個正在梳理自己頭發的女人,然後才去幫父親買煙。因為鐵牛家祖籍就在我們村,後來他們整個家族都遷了出去,後來又過了許多年,鐵牛他們家單獨又遷了回來,多分了村裏一些土地,所以受到村裏人的排斥,受大人影響,我們這些村裏少年對鐵牛也有排斥的情緒,但是在見到他有這麼一個漂亮而看美麗的姑姑後,我對他的偏見蕩然無存,反到對他有些由衷的羨慕。
第二次見到這個女人是在當年入秋一個下午,當時她正坐在清真寺旁的那條引黃灌渠的一座橋沿上,屁股底下墊著一個小方紙巾,把褲腳挽到膝蓋以上的部位,露出潔白光滑的雙腿在渠水中晃悠,此時看見她,才猜想到她大概有二十四、五的年齡,或者更大一點兒,這僅是猜想。當時陪在橋邊與他一起嬉戲的有鐵牛和他的妹妹巧玲,而在不遠處清真寺院門口斜站著一個人,他就是賴軍與拉西的哥哥賴皮。
賴皮的原名並不叫賴皮,是叫陳曉偉,因為他父親陳衝華在鎮政府裏當一位水利幹部,他經常到鎮上玩耍,與一幫鎮街上的混混常有來往,而變的像個小無賴,人們背後都稱他賴皮,漸漸傳開後,大家都這麼稱謂,漸漸他也習慣了長輩們這樣開玩笑式的稱呼他,隻是嘻嘻哈後一笑了之,後來同齡人也這樣稱呼他,他習慣了也無所謂。我們這幫少年見了他,一般都叫一聲“偉哥哥”,他也非常喜歡我們,經常高興的時候會用手溫柔的在我們頭上撫摸一番。雖然我們當麵不敢,但背後還是叫他賴皮。因為他的緣故,我們稱呼他的大弟陳曉軍為賴軍,他的小弟陳曉明,我們則習慣了稱為拉西,這是他出生時清真寺上教長根據《古蘭經》所起的經名,就像穆薩的名字一樣,其實他的原名叫做穆曉林,隻因為清真寺上教長給起名為穆薩,而他又姓穆,所以大家都叫慣了穆薩這個名字,漸漸連學校的老師都這樣稱呼他。
我第二次見這個個女人時,正要經過清真寺的門口與那一坐水泥橋到穆薩家去,看見了坐在橋沿上用腳戲水的她和斜倚在清真寺門口,用雙眼注視著她的賴皮;經過了賴皮的身旁我喊了一聲“偉哥哥”,他笑著答應了我一下,然後問我要上哪兒去,我說去約穆薩出去玩,然後我又問他賴軍在不在,他說正在家中吃飯。然後在經過水泥橋時,鐵牛主動與我說了幾句話,在與鐵牛說話中我隨意的談論起我們的啟蒙老師馬香蘭,因為前幾天我和賴軍他們看到他與一個青年男子學校後麵的柏樺林裏說話,而以為我們的啟蒙老師正在談戀愛,要準備結婚了。這個話題讓我和鐵牛談起來很興奮,而坐在橋沿上的那個女人正好奇的傾聽我與鐵牛這的談話,無意間我看到她臉上有兩個小酒窩,搭配在她微笑的臉上,好象兩朵正在盛開的桃花。
與鐵牛談了幾分鍾之後,我對他說要約穆薩、賴軍他們幾個到村西頭的大水窪裏捉魚,問他去不去,他說他要陪他姑姑一塊兒玩,讓我們先去,他後麵再去,我叮嚀他一句要去就盡量早一點去,去遲了恐怕我們回來了,他就空去一趟了。
到了穆薩家中。穆薩父親正請一個HN木匠雕刻家具,他的父親希望從對方雕刻過程,偷學一些中原地區打造家具的技巧,我進去時他父親與那個HN匠人正在忙活,也再沒有理我,倒是哪個三十多歲的HN木匠聽說我找穆薩一塊去抓魚,叮嚀我們碰到粘魚帶回來他吃,他知道我們回族不吃長牙的魚,而粘魚是長牙的,我們一般碰到手上隻是玩一玩便丟棄了,而他是漢族,沒有忌諱,所以叮嚀我們。我們答應後就一起出了院子的門,到了村後麵的路上,鐵牛他們已經不在了,惟有賴皮還無精打采的站在清真寺院門口的牆拐角邊上。